第四百三十章 敷衍


    头发也是方楠帮忙吹的。


    周野镜子中看她调皮的绑他头发，由着她摆弄。


    就是那种颤颤的波澜，让他心不太清净。


    他隔镜去捕捉她目光：“我饿了。”


    “你不是刚吃完饭回来？”


    方楠拿女儿用的小皮筋，给周野头上增加了三个小揪揪。


    周野：“还想吃。”


    方楠瞧他目之所及，脸微微红了下。


    这哪是要吃饭，是要抢女儿的饭碗。


    不对，也没饭了。


    被他视线盯着，方楠人都有些局促。


    她松开他头发：“睡觉。”


    想走。


    被揽住了腰。


    下一刻，她手足无措搂住了他脖颈，满脸绯红。


    整个房间里的温度都开始在逐渐的上升。


    方楠是个极爱面子又极心软坦诚的人。


    面对他的时候。


    想了未必会说，却一定不会抗拒。


    几分钟后，她把想分开的周野重新抱紧，主动吻了上去。


    怀孕到现在。


    平时对这方面也没多大的想法。


    一沾上这人，方楠直觉脑子都不是太好用，被本能驱动着。


    往往第二天悔之晚矣，想找地缝。


    屡次循环的后悔。


    屡次还主动迷糊的沉沦。


    又是许久未见的两人。


    把林城规矩都抛到了脑后。


    克制而纵度。


    影影绰绰间，偶见窗帘被风给吹动。


    一个半小时过去。


    近凌晨。


    方楠累极，小手抚了抚他汗津津的背脊：“你没以前厉害了……”


    周野埋首她粉颈间，笑了笑。


    他厉不厉害自己知道。


    她感受好与坏他也知道。


    这事儿跟很多因素实际也没关系，合拍互足就够了。


    方楠翻身。


    双肘垫在了他胸前，唇齿距离五公分左右。


    她长发散落在周野脸侧，双手拇指摆弄着他脸颊，耳朵，描摹着他鼻梁，眉头：“你记不记得你找我提过几次结婚？我找你提过几次？”


    周野拢着她腰肢：“你提的次数多点。”


    方楠眼底有些埋怨，还有些赌气和释然：“玩够了没？”


    没有具体所指。


    周野却听的懂。


    他拍了拍方楠，拿手臂垫住了她脖颈。方楠则顺从半依偎着，另一只手不甚老实的随心所欲。


    汗渍有些别扭。


    周野抱她过去浴室简单擦了擦身体，睡在了床的另一边：“刚刚聊到哪？”


    方楠又快来气。


    一扯正事就装死。


    她摆脱周野背过了身。


    周野贴着她，感受着手间所触，所呼吸。


    “我去年下半年开始心态变化就挺大的，总觉得我的人生不该就这样随意松散……特别空，时常会觉得无趣。


    回林城之前那些天状态更差，不知不觉思想就会很容易消极。仅仅在净空寺，眼泪就失控了好几次。


    我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又抑郁了。


    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连基本的应酬亲戚都能躲就躲，宁愿一个人在房里刷手机写东西。


    直到又碰见你之后，那种负面情绪没了，有了想去做的事。”


    方楠：“什么事？”


    “疼你，爱你。想着你要是遇到了良人，我就不接着打扰你了，看你过的舒服就行。想着你要还是单身，还能让我感觉你喜欢我，就把你再追回来，不再放手。”


    周野随口说着，像在跟自己说完。


    “我在之前从不认为跟你在一起有哪对不起你，或者做错了，爱讲究个自己认知里的平衡。


    我给你钱，给你事业是应该的。你给我你的人，生活上的照顾或者提供其它情绪价值也是应该的。


    看不懂不理解你作来作去的点就是存在这种公平交换的心理。


    恰恰，相处实际没有公平可言。


    人承受力有限，有强弱。


    我是眼睁睁在看透你的同时，不断寻找拉低你的底线，只为了让自己更潇洒，更由心。


    人是这样，哪怕得到最好的也会不断发现更好的。我跟宁姐从开始处对象就奔结婚去的，她会照顾我，我也会照顾她。不过她生活经验上远不如我，走近后三观也有差异。她在离生活越来越远，我却需要对我快十万的员工负责。她的时间尤其充裕，内心平静。我经常会有推脱不掉的应酬，人情世故。


    而且在一起时间越久，记起来你的时间就更多，越难受。


    同样都是女人。


    你处处迁就我，我处处替她想。我甚至会琢磨如果我拿出十分之一对她的那种耐心细心去对你，你该开心成什么样子……”


    方楠出奇没多少醋意，很认真的在听。


    她不认为周野是更爱裴思宁。


    这是一种相处上的习惯。


    就像他习惯了她付出，主动，一哄就好，一点惊喜就炸。


    他也习惯在裴思宁面前挖空心思，扮演完美，去给裴思宁提供能触动她的情绪价值。


    他能由裴思宁而记起她，说出这些话。


    是有心的。


    连相处习惯都能拗过来的心意。


    这次见面周野对她同样很随意，她却真正感受到了许多。


    说话，相处，各方面。


    方楠也初次清晰触碰到了他坦坦荡荡的心意，完整的心路历程。


    她往他怀里钻了钻，说不出话。


    窗外有风。


    她飘荡在风里许多年的内心，难能安逸，塞满了胸腔。


    二十八岁的人。


    再不是满嘴跑舌头的那个男孩。


    周野顺了顺她头发，低头印在了她额角上：“我爱你，第一眼见到那个气场独特的女孩，就被吸引了全部视线。如果拿钱砸不动，我会想其它办法。那时的我看上什么，就必须是我的，挖空心思，绞尽脑汁。


    那个方楠太朴素了，走路都是低着视线，见人匆匆而过，常年靠着长长的刘海遮住小半张脸。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一碰就碎，碎了还能重新自我修复……


    我回林城是想爱你，好好爱你。


    女儿是惊喜，没有她，咱俩依旧会互相依偎着，坦诚说着这些话。”


    方楠听的颤栗。


    迟迟无法表达。


    她听周野说过情话，情之所至。


    从无像现在这样，声线平淡诚恳而有力量。


    做梦么？


    梦里都没梦到过这种情形，没听过这些。


    爱在心口难开。


    那是对于别人。


    对周野，他认真的去谈爱，简直不可思议。


    这是个把爱挂嘴边上的人。


    他的爱多半敷衍。


    别人也心知肚明愿意被他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