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清从另一侧车门弯腰进去，和周聿白共处一方封闭的空间。


    车子启动，时清清才想起来问他们要去哪儿。


    她微微侧目去看周聿白，昏暗的环境里，他侧脸上都是阴影，仿佛他独自置身一个孤岛，有太明显的边界，叫人觉得疏离。


    时清清想想作罢，没有问。


    周聿白又不会把她卖了。毕竟他在这之前问过宿舍门禁的时间，是做好了在那之前把她送回来的打算。


    不知道开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周聿白叫停了车子。


    他什么都没说，推开车门下了车。


    背靠着车门，周聿白点了支烟。


    坐在车内的时清清看着他。


    那烟头的火星忽明忽暗，像一闪一闪的星星。


    而周聿白是数星星的人。


    时清清小声问司机，“周先生不高兴吗？”


    司机是周聿白的助理，跟了他好几年了，姓夏。


    “不好意思，时小姐……”


    他略显歉疚的一笑，时清清就明白过来，他不能多嘴透露周聿白的隐私。


    时清清坐在车内许久，周聿白一支烟已经快要燃尽。


    她想了想，周聿白既然把她叫出来了，她总不能什么都不说。


    鼓起勇气，推开车门下了车，走到他身边，“给你。”


    周聿白闻言垂首。


    时清清掌心是一颗没有拆封的巧克力。


    周聿白一眼看出来是他上次给她的，比利时一个小众的牌子。


    “吃点甜的会高兴一点，至少我是这样。”时清清怕自己解释的不够清楚，又补充，“就是这个巧克力很好吃，虽然有点苦，但是……”


    时清清好像语无伦次，正当她颓然垂头时，听到周聿白说，“我知道。”


    声音似冷泉水，并没有冰冷之意。


    时清清抬眼，一瞬间好像看到星空。


    他分享的不是一颗巧克力，而是她吃到它时的愉悦心情。周聿白一瞬间就懂了。


    周聿白夹着烟的手接过来，想到什么，又换了只手。或许是觉得麻烦，他干脆将烟掐灭了。拆开糖纸，没急着送入嘴里，而是问她，“还没吃完？”


    时清清说，“舍不得。”


    “怎么没分享给别人？”


    时清清很快想到是指那盒草莓。


    时清清答案还是一样，只是更低，“舍不得。”


    巧克力对她的意义格外不同，是不能分享的情绪。


    周聿白没有刨根问底，他将巧克力放进嘴里，舌尖很快尝到一股苦涩，很意外的中和了他此刻的心情。


    苦涩之后，是甜，并不腻。


    时清清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神情，“周先生，你的心情有好点吗？”


    周聿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谢谢。”


    时清清一笑，天好像亮了一下。


    周聿白移开视线，问，“五一假期什么打算？”


    还有两天就是五一，宿舍不出意外，还是和去年一样的情形。何文佳和靳悦兮不在宿舍，出门旅游。她和周兰兰屁颠屁颠的忙活，多挣一点生活费。


    “就……”险些脱口而出说要做兼职的事情。


    “就在学校看书。”如果周聿白更仔细一点，能听出时清清的心虚。


    周聿白没什么反应。


    “周先生假期做什么？”时清清脱口而出。


    “我吗？和平时一样。”


    没有什么语调，听不出会不会有一些遗憾。


    时清清哦一声。


    两个人陷入一阵沉默。


    最后是周聿白先出声，“送你回去。”


    “啊？”时清清不知道有没有掩饰好这一刻的失落，她随即点头，“嗯。”


    上车之后，周聿白靠在座椅上，脸隐在一片阴影之中，像是睡着了。


    夏助理在前面专心开车，后面环境昏暗，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安全感。因为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偷偷去看他。


    会想他因为什么事情不高兴了。


    是感情的事情，还是工作的事情，还是家里的事情。


    吃完巧克力，会让他觉得好点吗？


    胡乱想着的时候，周聿白动了一下。


    时清清吓得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好在周聿白并没有醒。


    车子停下来，夏助理扭头，时清清给了他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无声的推开车门下车，和夏助理挥了挥手。


    看着车子驶离校门口，她才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