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栋无奈的哄着：“乖哦，你别哭了，你不把事情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咱们有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你在害怕，我看着你害怕我也害怕。”


    多么不美好的一个开始。


    小照看到黄小栋都快吓哭了，赶紧停止哭泣。


    抹掉眼泪，打了一个哭嗝：“我没哭了。”


    黄小栋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他又哭泣，赶紧问他：“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不要瞒我，你说。”


    小照本来不想说，黄小栋却使出杀手锏：“如果你不说，我就去问你爸爸是不是他虐待你了？”


    “不要。”小照生怕胆大包天的黄小栋，不管不顾的跑去责问他爸爸，忙把自己害怕的事说了，“我害怕我爸爸娶后妈？”


    黄小栋怔了一下，高涨的情绪慢慢落下。


    他没想到小照居然是在害怕这个。


    黄小栋一下子泄了气般坐着不动，看着小照：“为什么害怕？”


    忐忑不安的小照，看到黄小栋冷静下来，他乖乖坐好。


    红着眼睛，声音压到很低：“他们都说后妈不好，会虐待前面生的孩子。”


    “我害怕她会虐待我。”


    黄小栋心疼张开双手拥抱他，手轻轻的拍在他后背：“不怕不怕，哥哥在呢。”


    小照的心防一下子就破了，强忍着的泪水掉落下来。


    落在黄小栋的背上，湿了他的衣服。


    黄小栋感觉到了，却什么都没说，任由他无声落泪。


    哎，这孩子怎么哭都不会哭。


    哭得嚎啕大哭到所有人都听到，才会有人心疼你，站在你这边。


    你这样默默无声掉泪，谁都不知道，又怎么站你这边帮你。


    黄小栋等到小照哭好了，把自己推开，他才用自己的袖子给小照擦眼泪：“还要哭吗，小兔子。”


    哭的红肿的眼睛像极了小兔子。


    小照被这句小兔子给逗笑了：“不哭了。”


    “我真是操心的命啊。”黄小栋给小照擦完眼泪，拉着他坐好，“我们现在是好哥俩吗？”


    小照打了一个哭嗝，吸吸鼻子：“是。”


    “很好。”黄小栋小大人样，“那现在咱们就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你想谈吗？”


    这个新奇的方式，让小照很感兴趣。


    爷爷奶奶一直都把他当小孩子，不管什么都说是为了他好，却什么事都不告诉他。


    他确实也小，才八岁，能知道什么。


    爸爸有事也不会告诉他。


    小伙伴们都是小孩子，聊的都是鸟窝蟋蟀小鱼的事，男人们之间的事可不会聊。


    现在有个大哥哥，愿意以男人们的方式来和他聊天，他当然是欣喜若狂的愿意。


    小照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嗯，想谈。”


    “好。”黄小栋抛出第一个问题，“你说你害怕后妈虐待你，怎么算虐待，打和骂，还是不理你？”


    小照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这么爆，他犹豫一会儿才出声：“打骂。”


    那会很疼，他一直都记得那种疼。


    “好，第二个问题。”黄小栋根本不给小照太多考虑的机会，“你爸爸今年多大？”


    小照愣了一下，万分不解的回答：“29。”


    因为他奶奶说他和爸爸是同一天出生。


    他想了很久很久，也问了姑姑关于出生的事，才明白同一天出生是什么意思。


    也就记住了爸爸的出生日期和年纪。


    “那么第三个问题来了。”


    黄小栋伸出第三根手指头：“你爸爸才29岁，你想让你爸爸，因为你害怕被后妈虐待，就让他一个人孤独到老吗？”


    小照紧张又慌乱的摇头解释：“我没……”


    黄小栋打断他的话：“假如你爸爸能活到70岁，现在的他29岁，就是说他要一个人生活39年。”


    “你现在八岁，你十六岁就能娶媳妇。”


    “也就是说，你只能陪你爸爸八年，你就要抛弃他。”


    “在剩下的30年里，他都将永远是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天看地看星星。”


    “还要一个人赚钱养自己。”


    小照被黄小栋这话说的委屈的直撇嘴，眼泪哗哗直掉。


    他想到他被亲妈虐待的日子里，虽然很痛，很难过。


    可他至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


    黄小栋轻叹一声，给小照擦眼泪：“你这种害怕也是正确的，毕竟我们都害怕遇到坏人来伤害我们。”


    “我们自己保护自己，没有错。”


    “你的害怕没有错，你也没错。”


    “你爸爸也没有错。”


    “咱们谁都没有错。”


    黄小栋说着也红了眼：“我妈妈不在了，我爸爸一个人带着我，又当爸来又当妈的，很辛苦，我都看在眼里。”


    “他们都说我调皮捣蛋，老是惹我爸生气。”


    “可我如果不惹我爸生气，我爸在家就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看的我揪心的很。”


    黄小栋终于掉眼泪了，他哽咽出声：“别人给他介绍女同志，他都不同意，说怕后妈会虐待我。”


    “我就开始和他干架，用行动能力来告诉他。”


    “我已经长大了，若是他的小媳妇敢打我，我就打她。”


    “我的生活和成长里是少不了他。”


    “可我不会成为他的全部，他也不会是我的全部。”


    “每当我想着，我长大后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他一个老头孤苦伶仃的坐在那里等着我回家，我就难过的想哭。”


    黄小栋说着就哭了：“我不想他一个人。”


    小照哇的也哭出了声：“我也不想。”


    就像曾经的他，也不想一个人，独自缩在角落里，舔着伤口，等着爸爸来疼他。


    他也不想头发花白的爸爸拄着拐杖，坐在院里的椅子里，痴痴的望着回家的路，盼着等着他回家。


    那样的场景，真的是想想都难受的很。


    易轻舟听到哭声，吓了一大跳，赶紧冲下楼，就看到两小破屁孩，抱在一起哇哇大哭。


    这两小破屁孩，她等下得一手一个拎着去清醒他们的大脑。


    “我想要一个对我爸爸好，也喜欢我的后妈！”哇哇大哭的小照说出他的心愿。


    他抗拒的不是后妈，他抗拒的是虐待他的后妈。


    如果有一个女同志对他好，他也是愿意去喜欢并尊重对方的。


    意外听到这句话的易轻舟，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扬起。


    呵，真是呆子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