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朝那边看,就见一个西装男同时朝这里头看过来。
他挽着袖子,身上是一件黑色的马甲,板正地打着领带,即便是这样正式的着装,也没有办法掩饰掉周身阴郁的气质。
那双蛇一样的眼睛探寻过来,像是在搜寻猎物一般。
她猛地打一个哆嗦,只觉得浑身犯冷。
恶心!
迅速收回视线,她现在只祈祷对方不记得自己是谁。
赵青辰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事。”她催促着人超前走。
因着视角问题,她没有看到窗外的人也快步朝大门的方向冲。
两两加速,等到她一拉开大门,听见的是女人的恭敬的问候声。
“大少爷。”
大门开了一条缝,她握着门把手,一时间不确定自己是要打开还是关上。
频频怪异的举动,叫赵青辰怎么能忍得住好奇心。
他凑过来,还算有些分寸,“姐,你到底怎么了?”
她想说没事,但张张嘴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门外的那玩意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她一点都不想直面这人。
刚才的那个眼神,她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认出她来了。
鼓了半天劲儿,她才一鼓作气拉开大门。
也没听见外头有人说话,静悄悄的。
约莫是路过瞧一眼,下人规矩喊一声而已。
她做好心理建设,却见站在自然光之下的、正对大门的人,不就是范思禺吗?
这个阴暗比,居然还没有走!
范思禺保持着那张面瘫脸,“这是?”
“思云小姐的客人。”
这段时间她被关禁闭,圈里的人应该人尽皆知才对。
他们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不合时宜。
更何况她还拿着这么多东西,怎么看也不是朋友一类人物。
赵青娥低着头,只盼着对方赶快走。
“是吗?”
他盯着面前的人瞧,只盼着能瞧出些什么来。
但那人始终低着头,不肯抬头看一眼。
“既然是客人,那就好生招待着,别失了礼数。”
范思禺吩咐一声,居然真就这么离开了。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空气中一点属于“阴暗”一类的感觉完全消失,赵青娥才抬起酸痛的脖子。
四下看看,果然不见人。
还好没有找到她的麻烦。
“赵小姐,我给你们带路。”女人说着,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但这一下,赵青娥才放下去的心一下又悬起来。
她看着身前笑容温和的女仆,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
她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名字和姓氏,即便是在摆摊的地方,用的也是个假名。
心里腾升起不好的预感,她不禁皱眉,朝那人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不是吧,日理万机的大老板,还有时间调查她这个无名小卒?
还是说,和他血亲相关的,一定要调查得清清楚楚。
本来还不确定,现在回想起刚才那个眼神,赵青娥瞬间明白了。
范思禺根本就还记得她!
“姐,你怎么了?”
赵青辰上前搀扶她,“怎么脸这么白?”
她欲哭无泪,只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搞什么啊,不是说好了他不在家吗?
要是真被这个范思禺盯上,她明年还能不能在南山区商业街混了?
把她赶出去,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女仆微笑着拉开大门,“赵女士,请。”
门外的光似乎要更亮些,应该是因为屋檐遮挡的问题,看着叫人无比向往。
赵青娥看着镇定自若,实际上脚下虚浮,全靠赵青辰拖着走。
离了这大门远了些,她才扶着墙壁闭上眼睛。
“怎么回事?”
赵青辰理理,发现了问题所在。
“从你见到那个男的开始,就这个样子。”
他不禁皱眉:“难道是他对你做了什么……我去杀了他!”
她连忙拉住人,“没有。”
“那个人就是我之前得罪的人。”
她痛苦地扶额,“我还以为这种的大人物日理万机,早就把我忘记了。”
有病吧。
她现在算是愤怒大过恐慌。
“神经病!记得我这种无名小卒算什么!”
“这段时间小心点。”
想起之前那几个找茬的贵妇,心里的疑惑瞬间得到了解答。
“不是吧,他个大男人这么小气!”
赵青辰大不服气,作势又要冲回去打人。
她又是一通拉扯,好说歹说才给人拉住。
“好了,咱们小心点就行。”
赵青娥算是整理好情绪了,拍拍车垫示意他坐上去。
“等等,他不会明年不给我们租摊位吧?”
他那个脑子,终于和这边的接上,开始运转起来。
“不是?这也太阴险了!”
“小声点!”她连忙比嘘,恨不得立马捂住他的嘴巴。
“他们那种大人物,顶多记个一两个月。”
她一个翻身到后座去,
“明年肯定就不记得咱们了。”
不过,摊位能不能拿下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段时间得多往办公楼那边走走,活络活络人际关系。
眼看着日子就要步入十一月了,明年什么时候开始招商还不知道。
要是到时候定在一月,她那时候才开始肯定是来不及的。
“今天在范家听到的东西,必须保密。”
三轮车启动,在半山腰的位置上开始下去。
“你踩一下刹车。”
这位置要是直接冲下去,他们今天可能要在医院相见。
赵青辰连忙照做,车速才缓缓降下来。
“蔡甜甜也不能说!”
她强调,听到对方不好意思的笑声。
赵青辰语气憨厚:“蔡甜甜也不行吗?”
“不行。”
回答得斩钉截铁。
现在上头的文件还没开始批发,那说明还是机密消息。
他们既然提前掌握了消息,就要做比别人更加充分的准备。
等到别人才开始,他们手上已经把握十足了。
赵青娥可不愿意和别人共享这个好消息。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强大的敌人。
赵青辰只好答应:“好吧。”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和甜甜关系这么好的啊?”
她一下失语。
这两个幼稚的家伙,时不时凑在一起不知道讲什么东西,眼神一样鸡贼。
别说她,就连老蔡都看出来他们关系不一般。
只不过是他认为隐藏得很好罢了。
唉,臭味相投便称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