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雾奈亚子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抱歉，左叔，老师已经不在了，逢魔刻不能没有您主持大局。


    而且，我也不想再次成为被留下来的那个，如果您也因为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蛇眼中的磷火闪了闪，语气阴沉道：“所以我只留下了一小片无足轻重的鳞片，好像这样就显得我，不是个临阵脱逃的懦夫了一样。”


    “您当然不是懦夫，这也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鳞片，”浅雾奈亚子皱紧了眉头，“没有了‘逆鳞’，就永远不可能‘化龙’了。”


    “那不重要，反正那只是个流传于里世界的传说，没谁真正成功‘化龙’过，比起这个……


    你到底明不明白，从最开始，我们就是想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只不过后来实际情况不允许，才改为教养你长大。”


    “左叔是想说，老师和您教导我的一切，其实就是为了让我在适当的时机赴死？”


    浅雾奈亚子缓缓眨了下眼睛，露出小小的笑容：“我们都知道，那不是真的。


    不然左叔也不会舍弃‘化龙’的机遇，就为了在我的灵魂即将直面祂的瞬间，把我保护起来。”


    “那他呢？你的老师，逢魔刻的右将，不世出的大妖，我漫长妖生唯一的挚友，甚至直到今天我都想不通，对于你，他到底是……”


    “老师只是做了他认为正确的事，况且，没有老师，就根本不会有‘浅雾奈亚子’的存在。


    我很感激老师，即使老师做这一切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我。”


    浅雾奈亚子打断他的话，上前两步，虚抱住逆鳞幻化出的左叔：“总之，以后请您多多保重，小右和阿衡也都要麻烦您照顾了。


    请原谅我的自私和软弱，就让我，在今天，了结早该了结的一切……”


    “不行。”


    “什么？”


    浅雾奈亚子上半身微微后仰，侧过头，就对上两簇剧烈颤动的磷火。


    “本大爷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你送走那阴阳师小子以外的所有人（妖魔鬼怪），除了是想保护我们远离危险，就是因为只有他会对你下杀手。


    如果只是想驱逐祂，根本不用做到这种程度，我不相信他会教出个自寻死路的蠢货，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浅雾奈亚子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即使没有外力，按照我被侵蚀的速度来看，祂早晚也会在这具身体里苏醒。


    非要赌一把的话，我只能选择在这里进行最终对决。”


    “你能攻击到祂？不对，”那双蛇眼中的磷火变得幽暗了一些，“如果你可以做到，那一战的时候，即使拼上性命也会……”


    “在那种情况下，我确实还做不到，因为祂并没有完全降临，而是处于和我重叠但不相通的维度。


    我想，也许我的‘死亡’可以改变这一点，就算我猜错了，也可以除掉我这颗定时炸弹，赢面很大。”


    浅雾奈亚子闭了闭眼睛，近乎叹息道：“但老师不想要他所热爱的那个世界，再冒多面对一个凌驾于众生之上、可以肆意妄为神明的危险。


    所以，在原本的世界，我不能做出这样的事。”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充满巴掌大的蛇瞳的磷火，已经缩小到了黄豆大小，这说明支撑这个空间，并维持夜刀神分身的那片逆鳞，所残留的能量不多了。


    夜刀神沙哑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里面多了几分无能为力的怅惘：“看来，是我做了多余的事啊……那么，也不差最后一个问题了——你恨我们吗？”


    “左叔，您真的该离开了。”


    ……


    海风愈发猛烈，卷起的浪涛拍打着礁石，就好像黑暗无垠的大海，在发出阵阵怒吼。


    而围绕着海猿岛、几乎布满周边海面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浮尸，更在这自然的伟力之中，平添了几分阴森诡谲。


    英贺秀泽依然牢牢抓着，唯一能对这具身体产生实际杀伤作用的朱鹭匕首，浑身紧绷，时刻警惕着怀里的“人”忽然发难。


    时间显得如此漫长而又短暂，他两鬓渐渐渗出细密的冷汗。


    沉默了有一会儿，不知道在些想什么的外神，这时忽然开口道：“真遗憾，看来，她能提供给我的乐趣，也就到此为止了。”


    祂一说话，英贺秀泽手上就下意识用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让这个深不可测的外神挣脱出去。


    但这一次，他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的，就把匕首捅进了浅雾奈亚子的心窝。


    “咳，咳咳——”


    浅雾奈亚子意识回归的那一刻，率先尝到的，是满口血腥味，然后，才感觉到从心脏处翻涌上来的疼痛，


    她无力地靠在英贺秀泽怀里，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远处跑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半抱着她的英贺秀泽，也注意到了来人，并发出警告：“这里已经由警备局接管，别再靠近了！”


    “浅雾姐姐！”


    柯南看到她胸前插着匕首，鲜血淋漓的样子，瞳孔紧缩了一下，不但没有被喝止住，反而向这边加速冲了过来。


    英贺秀泽狠狠皱了下眉头，他必须时刻防备这个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真·浅雾奈亚子”的浅雾奈亚子，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无关人士。


    “别，咳咳，”浅雾奈亚子又咳出两口血，用平静的目光制止了跑到他们两个面前，想要探查她情况的小侦探，“已经太迟了。”


    柯南猛地顿住，回头看向跟过来的赤井秀一，焦急中带着恳求：“赤井先生？”


    还没等赤井秀一答复柯南，浅雾奈亚子就抬手抓住了英贺秀泽的手腕，认真嘱咐道：“一会儿你就把匕首拔出去，如果我再次活过来，也请千万不要犹豫。”


    “你放心，我明白其中利害。”英贺秀泽少见的郑重回答道。


    “那就好。”


    她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又看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大一小，眼中闪过极淡的伤感：“抱歉，阿衡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过，我已经不需要谁来拯救了。”


    “浅雾姐姐，你先听我说！”


    柯南一着急，在来这里的路上慢慢自动隐匿起来的狐狸尾巴，就又开始迎风招展，显示存在感了。


    但除了对左叔和玉宫衡都把性命攸关的后手留在这个世界，而暗暗感到无奈的浅雾奈亚子，没人再关注那个。


    “浅雾姐姐，我听君度，啊不，是玉宫衡说过一些有关祂的事。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不是你牺牲自己就可以解决的！”


    柯南攥紧两只小拳头，脸色沉重地看向“掌握生杀大权”的英贺秀泽：“我怀疑一旦浅雾姐姐死去，祂就会以真身降临……


    到时候就没有人会是祂的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