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地球13毁灭（八）


    “好啦，不生气的。”


    鼻尖轻触后，气息交融间，戴安娜翻了个身，和保罗互换了位置，然后带着这个像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家伙站了起来。


    她才不会像他那样任性。


    两人的交流很多时候不需要语言，一次牵手，一次相拥，不经意时的视线交汇，情动后的唇间私语……


    便明白了彼此。


    保罗来到城墙上时，一切已经结束，但看到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在三色光芒保护下面色惶恐的众人，还有孤身作战的戴安娜……


    他虽然理解，可还是有些生气。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即使知道你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也需要一个态度，一个积极的回馈。


    何况他是情绪魔王，不是超人。


    几千年来看过了太多勾心斗角，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心早已变得冰冷，各种负面情绪深入灵魂，迁怒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种。


    “下来嘛，又不是小宝宝，快看，天上有一只大眼睛。”


    情绪魔王当然会情绪多变，所以戴安娜准备哄哄他。


    自从知道了反监视者开始吞噬物质宇宙，其实保罗一直处于一种很焦虑的状态，连熟悉他的人都没有察觉，谁让他平时就像个神经病呢，而戴安娜能感觉到区别，两人之间存在精神和灵魂上的共鸣。


    保罗很听话，他抬起了头。


    深渊凝视虚空。


    草木开始凋零，光线变得更加昏暗，隐隐约约传来嘶吼与呻吟，天空中厚重的乌云被点燃，其间夹杂的暗红化为了真实的烈焰。


    炼狱魔鬼追随着它们的主人，降临到了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巨大魔眼上的火焰像是失去了可供燃烧的材料，逐渐有熄灭的趋势。


    水之戒南雅的纯白，火之戒纳雅的朱红，气之戒维雅的碧蓝，都被蒙上了一层衰亡的灰。


    防护罩下的众人迷失了自我。


    有的怒不可遏，有的面露贪婪，有的妒火中烧，有的情欲高涨。


    有的不顾一切开始吞咽食物，却始终无法满足那种试图吃掉所有的饥饿感。


    有的忽然变得无精打采，生无可恋般躺倒在地上。


    幽暗密林的精灵王子莱戈拉斯霍然起身，轻蔑地扫视过身边之人后，走出防护罩，快速远离，仿佛根本不屑与他们站在一起。


    握紧手中的加拉兹民之弓，瞄准天空的魔眼，一支搭载着傲慢的箭矢如闪电一般迅疾，照亮了昏暗的罗斯洛立安。


    可他攻击的是：法则被吞噬，隐藏着无数恐怖存在的虚空。


    锋锐的箭头从莱戈拉斯口出穿出，带着鲜红，将傲慢凝固在了他俊美的面容之上。


    精灵王瑟兰迪尔之子，幽暗密林的继承者莱戈拉斯，死亡。


    七罪自由地展现了无尽威能。


    戴安娜忽然把爱人抱入怀中，挡住了他的目光。


    深渊之门关闭，炼狱魔鬼怒吼着退去，七罪不甘的消散。


    虽然时间长河可以有分支，但不可以倒流，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瑁珑树间，城墙上，森林中，一个个精灵变得苍老无比，没有限制的漫长寿命在法则被吞噬后，有了尽头。


    卡拉斯加拉松，这座精灵王城内。


    沉睡的矮人们不再会苏醒，霍比特人没有了呼吸……


    在中土大陆，还有无数生命跨过了他们的最后一段旅途，直接来到了终点。


    战场之上。


    刚铎的摄政王德内豪，死亡。


    刚铎的元帅博罗米尔，死亡。


    霍比特人梅里阿道克·白兰地鹿，皮瑞格林·图克，山姆怀斯·甘姆吉，死亡。


    其余的那些强者们也多了无数皱纹和一缕缕白发，身体虚弱不堪。


    反物质墙在吞噬一切，概念、法则、时间、空间……


    整个宇宙一片混乱，原本不该出现的事物出现了，原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保罗自然也会受到影响，表现出来的就是：情绪更加容易失控，力量也愈加难以控制。


    幸好有戴安娜，她的神职是守护，足以抵御这种程度的混乱。


    所以，有她在，保罗还是可控的，至少是一定程度上的可控。


    “他玛德，差点把他们团灭了，我现在有点理解，卢瑟为什么会那么敌视超人了，这种不知缘由，突如其来的死亡谁也不愿意接受。


    “唉……以后要尽量少在力量层次低的世界开大，仅仅是余波，就会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


    保罗在解释，对逐渐恢复的幸存者，对自己，唯独不用对戴安娜。


    因为他知道，事情发生之前，爱人有可能会阻止，但在过程中、结束后，只有支持和尽力做出弥补，不是为别人，而是为了他。


    戴安娜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拥抱了他，然后抬头瞥了一下又开始燃烧的魔眼，皱了皱绣眉，向凯兰崔尔这些人走去。


    还没等开口，身后的保罗就把下巴放在她的右肩上，十分尴尬地打了一个招呼。


    “嗨，大家还好吗？”


    带着恐惧、憎恨、愤怒的目光落在了两人身上。


    戴安娜偷偷掐了保罗一把。


    这混蛋，还当参议长呢，话都不会说。


    她指了指天空的魔眼。


    “索伦应该没有死，那个是他的本体吧，听凯兰崔尔说，维拉和迈雅都是类似于精神体的存在，不要放松警惕。”


    说完后，戴安娜发现众人的神色还是没有太大变化，于是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刚才索伦使用的攻击方式涉及到了时间线收束，也就是凭借自身与目标的生命层次差距，依仗自己的高位格去选择一个可能发生的未来。不用担心，这需要消耗生命本源，他原来不用考虑这点，可现在不同，规则混乱，他也不是永生了，所以无法一直采用这种方法攻击你们。”


    这次戴安娜的分析和讲述起到了效果，众人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当然，也可能是愤怒减少，恐惧增加的缘故。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自己再瞪眼，再咬牙，也于事无补，万一这个叫保罗的大魔王恼羞成怒，再施展一次刚才那种诡异的攻击，后悔也晚了。


    无论在那里，激怒强者，都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能够做什么？”


    甘道夫有火之戒纳雅保护，状态还行，就是牙齿松动，说话漏风，还有肉而且眼可见的颓废。


    戴安娜和保罗正考虑着如何回答甘道夫的问题，又响起一个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事，他们却都死了！你们不是要帮助我们拯救世界的吗？可现在呢！”


    弗罗多·巴金斯头发已经花白，说话虽然有气无力，可依然能鼓气勇气质问保罗。


    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站起来，矮小的身躯却显得格外伟岸。


    “可能是你手中武器的作用吧，也可能是你的意志，现在规则混乱，生与死的界限变得很模糊。”


    保罗又探出头，解释了一下，他对这个霍比特人还是心怀敬意的。


    弗罗多这才注意到，脚下的刺叮剑已经变得锈迹斑斑。


    三位精灵王者都选择了沉默，包括失去了儿子的瑟兰迪尔。


    凯兰崔尔看向保罗的目光中却包含了一丝期待。


    “索伦原来并未掌握你说的那种技能。”


    褐袍巫师拉达加斯特突然说道。


    没等戴安娜解释，保罗一把就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敢质疑我媳妇，不想过了吗。


    “怎么，不许人家索伦偷偷修炼几个秘技啊，还是学会了什么新招式，让戒灵专程来通知你一下。”


    “你……”


    “怎么着，想动手吗？”


    甘道夫立刻走到两人中间。


    “拉达加斯特没有这种意思，他是想多了解一点，方便应对，毕竟索伦还没有死，而且也需要提防更加恐怖的存在，你们看，魔眼的瞳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保罗抬头仔细看了看，发现真的有一道黑色的影子爬到了燃烧的火焰上。


    又观察了片刻，那团阴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时，瑟兰迪尔忽然兴奋地说道：


    “是欧洛米！”


    然后扫过保罗和戴安娜的目光变得冰冷，但他马上又隐藏了起来。


    接着，两个蓝袍巫师阿拉塔尔和帕蓝多同时向前紧走几步，躬身致意。


    而灰袍巫师甘道夫低声向保罗说道：


    “欧洛米是一位维拉，是奈莎的兄弟，瓦娜的丈夫。他被称为“维拉中的猎手”与“伟大的骑士”，享受骑乘着骏马，吹响伟大号角，追捕邪恶造物的感觉。


    “他热爱骏马与猎犬，也热爱树木与森林，是精灵的信仰和守护者。”


    凯兰崔尔也借机靠近保罗，完全不顾丈夫凯勒博恩那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凑到保罗耳旁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说：


    “小心点，欧洛米对杀死精灵的人非常敌视，在他眼中，这种事情就是最大的邪恶。


    “他被精灵成为“森林的主宰”，所以也是牧树人的神灵。


    “坐骑叫呐哈尔，一匹在日光下通体雪白，黑夜里银光闪耀，黄金为蹄的马，奔跑速度甚至超过了飞行的箭矢；巨大号角名为维拉罗玛，响声可以带来巨大的压力，宛如升起的红日，又像劈开云层的凌厉电光。”


    凯兰崔尔不愧是妮缪的同位体，抓住关键点以后就变得非常果断。


    用最快的速度把她的神卖了一个干干净净。


    戴安娜看着凯兰崔尔被汗水浸透的裙袍下那完美的身躯，准备一会儿找一个顺眼的位置，给这个精灵女王添个洞。


    自己不知道也就算了，当着面还敢这样，真以为我是好脾气的人吗。


    保罗察觉到了危险，赶快搂着戴安娜的纤腰，向马上就要转化出具体身形的欧洛米方向走去。


    凯兰崔尔咬咬牙没敢跟过去。


    此时，欧洛米也完成了转化，但并不是保罗想象中的样子。


    他穿着和索伦差不多的全身盔甲，只是颜色为银白，但有一些部位多了不少污渍。


    手中没有任何武器，腰间悬挂着弯曲盘旋的巨大号角，就像是恶魔的标志。


    身下的骏马既不是雪白也不是亮银，而是灰黑色，四只蹄子上还燃烧着火焰，身体遍布伤痕。


    瑟兰迪尔，两个蓝袍巫师正在一同给他讲述最近发生的事情，在过程中还不时地看向保罗和戴安娜。


    牧树人摇晃着光秃秃的枝杈，迈着异常缓慢的步伐，也走到了欧洛米身后。


    顿时，现场的分为了3派。


    保罗和戴安娜。


    精灵三戒的持有者以及其亲属。


    而最大的一队人马就是降临罗斯洛立安的维拉欧洛米。


    他听完汇报后，先是用凌厉的眼神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转向保罗二人。


    “整个阿尔达世界正在被巨大的邪恶所吞噬，而你们却还在相互争斗不休，为了阻止这次危机，我们需要所有人的力量。


    “包括索伦！”


    他说完这句话，抬头盯着空中的魔眼。


    “索伦，我带来了魔苟斯的命令，现在听从我的指挥。”


    话音一落，众人哗然。


    毕竟谁也未曾想过，正邪之战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果然外部压力足够大的话，往往能让内部团结起来。


    欧洛米取下腰间悬挂的巨型号角，吹响了末日的奏鸣曲。


    只是悠扬中带着丝丝绝望，有对生的眷恋，对死的恐惧。


    魔眼正中的漆黑瞳孔越来越大，最后把周围的火焰全部吞噬。


    然后，如同一面镜子一样，开始展现出虚空的景象。


    上百道略显暗淡的光影，在十几个更加明亮的光团带领下，朝着那无边无际的纯白冲锋。


    虽然没有具体身形，但所有人都能够知道，那是生活在永生之地维林诺的维拉和迈雅们。


    而且每一位维拉的身份都自动出现在众人的脑海中。


    仿佛想让世人记住究竟是谁在进行这样的壮举。


    有维拉之王曼威和他的妻子瓦尔妲，以及一生之敌魔苟斯。


    有海洋之王，众水的主宰乌欧牟。


    有索伦最初的侍奉对象，矮人的铸造之神奥力和妻子雅凡娜。


    还有纳牟、薇瑞、伊尔牟、埃丝缇、托卡斯、奈莎、瓦娜、涅娜。


    他们是最初的，最强大的，十四位维拉。


    可是，有保罗在的地方总会出现各种不和谐的事情。


    他没有愧对哥谭人的身份，在这种时候居然向戴安娜提一个古怪的问题。


    “亲爱的，这些维拉们除了涅娜和乌欧牟两个是单身外，其他都是夫妻，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