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一代新人换旧人
现如今韩美人占了上风，她只是继续跪在那里，对张婕妤的发言不置一词。
紫苏也没让张婕妤久等，继续道：“至于张婕妤所说的那匹月华缎，奴婢虽未在尚衣局寻得，却是在婕妤自己的库房内找到了半匹。”
张婕妤震惊的看着紫苏，眸中满是不敢置信，嘴唇微微张了几下，最后却徒劳的闭了上。
皇后在上首慢慢点头，紫苏一直观察着皇后神色，看到后立刻冲着旁边使了个眼色，一旁伺候的小宫女连忙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小宫女便捧着剩下的半匹月华缎回到了坤宁宫。
张婕妤看着小宫女手上的锦缎，眼眸中的震惊不是作假，最后却颓然的软了身子。
“此事是嫔妾的错，请皇后娘娘责罚。”
张婕妤突然开口，将事情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皇后看着跪在下面的张婕妤，神色变幻了几番，语气有些严厉的问道：“张婕妤承认自己拿了韩美人的衣衫，还演了这样一出戏？”
张婕妤点了点头。
皇后静静的看了她好大一会，直到张婕妤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这才慢慢开口：“张婕妤随意嫁祸他人，扰乱宫中秩序，禁足半年，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皇后又将目光看向韩美人，“韩美人以下犯上不敬高位，念及你是初犯，本宫罚你半年俸禄，你可服气？”
韩美人恭敬颔首，“嫔妾服气。”
皇后挥了挥手，“你们两个都回去好好思过。”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张婕妤和韩美人起身离开了坤宁宫。
正殿内瞬间空荡了下来，宋晚晚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直接问了出来：“母后，刚刚紫苏并不是这样说的呀！”
皇后轻轻拍了拍宋晚晚的背部，反问：“那这件事依尔容之见，又当如何？”
“张婕妤的宫女已经承认是自己的私心，这才偷偷裁了一半的月华缎，以至于无法将其送去尚衣局，引来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所以呢？”
宋晚晚抿了抿嘴，“所以自然是将那个宫女处置了，这样才算是给了双方一个交代。”
皇后捏了捏宋晚晚的脸，嘴角轻轻扬起。
“尔容说的不错，可你觉得这事张婕妤不知道吗？或者换句话来说，在紫苏将剩下的半匹月华缎呈上来之时，张婕妤感觉不到什么吗？”
在宋晚晚迷茫的眼神下，皇后继续道：“张婕妤虽将一切都想了明白，却依旧想要保下那个宫女，即使她会因此禁足罚俸。”
“这是为何？”
宋晚晚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念头，但是她不太敢相信，所以忙不迭地开始向皇后求证。
“尔容觉得为何。”
皇后又将皮球踢了回来。
宋晚晚连忙摇头：“晚晚不知。”
皇后轻轻笑了笑，眼光看向远处，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捉摸不透。
“张婕妤虽然有着婕妤的位份，却一直都不受皇宠，家中也不曾给力，故而在宫中一直仿若隐形人。
而韩美人则是不同，她入宫时便风头正盛，父亲又是骠骑大将军，皇上对她也是时时宠爱，自然养的性格冲动。
常言道‘一代新人换旧人’，张婕妤是那个旧人，而韩美人则是那个新人，她若是有理还好，如今本就不占理，自然不能继续往下闹。”
顿了顿，皇后又道：“至于为什么保那个宫女，自然是因为保她的价值更大，若是那宫女进了宫正司，张婕妤受的惩罚未必比禁足罚俸小。”
能做出私下裁半匹布的宫女，在张婕妤那里地位一定不低，若是进了宫正司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张婕妤被降位都有可能。
宋晚晚的猜测得到印证，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反倒是面上严寒居多，就连小嘴也是紧紧的抿起。
在皇后殿中又待了一会，宋晚晚便找了个理由告辞，带着柳絮离开了坤宁宫。
事情果真如皇后所料，张婕妤虽是在坤宁宫保下了那个宫女，可是回到自己的宫内，却是将她狠狠的责罚了一番。
因着最近众人的眼睛都聚在那里，所以张婕妤没要她的姓名，但据说也是毁了她的半条命，那个宫女从此再未出现在人前。
骑着小白往常宁殿走的路上，宋晚晚将刚刚的事情进行复盘，脑海中闪过的却是韩美人坚毅的背影。
她转头向身侧的柳絮询问：“絮絮，韩美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初她们那一批选秀进宫的人，虽然韩美人的身份地位都是顶尖，可是率先拔得头筹的却是明冉，也就是现在的珍充仪。
韩美人虽然也有宠爱，但那宠爱同珍充仪相比，就有那么一点不够看。
柳絮将韩美人的消息认真想了想，再结合脑海中的印象，过了一会后给出答复。
“奴婢觉得韩美人孤傲又清高。”
“此话何解？”
柳絮一边向前走着，一边道：“众所周知，韩美人在边塞长大，她所接受的一应教化大多与京城女子不同。
不知公主可否有细看，在坤宁宫正殿之时，韩美人的腰从未弯下，一直都是挺如松柏。”
宋晚晚点头：“本宫有看到。”
当时韩美人与张婕妤共同跪于殿下，所以两人之间的对比尤为明显，韩美人本就身材高挑，跪在那里高了张婕妤大概半个头。
“在这样情况下都不弯腰的人，脾气秉性大多清冷孤傲，也可以说是知世故而不世故。”
宋晚晚没想到柳絮对韩美人评价如此之高，一瞬间也有了几分失语，骑着小白慢慢回了常宁殿。
让侧殿内伺候的宫女离开，宋晚晚回到床榻上躺好，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双臂紧紧抱着膝盖，仿佛这样能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本来她只想去坤宁宫看热闹，但是皇后娘娘的话，却给了她当头一棒，让她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她总是认为便宜父皇虽不是一位好丈夫，但一直都是一位好父亲。
可皇后的那句‘一代新人换旧人’让她心里忍不住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