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旨宣读完毕,殿上众神表情惊然。
“谢陛下恩典。”复彻应答接旨。
“恭贺天帝,恭贺天后,恭贺太子、二皇子。”众神附和。
所有人听完神旨后都开始有所表示祝贺,欢呼,唯独河锦站在那纹丝不动,表情僵硬,不悲不喜。
“太子殿下,请接旨。”御前总管小声地提醒他,他依旧没有出声。
“锦儿,快接旨啊。”天帝也小声催促他。
“父帝,为何要如此突然给我们赐婚,事先完全不告知儿臣一声,儿臣需要一个解释。”河锦不满地向天帝发问。
“不提前告诉你,是朕想给你一个大惊喜啊。”天帝也狡猾,回答得无关痛痒。
“婚姻大事,是我个人之事,我有自己的选择权。还望父帝收回成命。”
河锦看的出来天帝是不肯说出真正的原因了,他只好开门见山,直接抗议。
“皇兄,你这是要违抗天旨,万万使不得。”旁边的复彻假装规劝到。
台上的天帝开始焦急、恼怒起来,若不是天后拦住他,他早就暴跳起来。
这可是抗旨,抗天旨啊!
“请父帝收回成命。若父帝不收回成命,儿臣就跪在中龙大殿上,直到父帝您同意为止。”
“你竟敢威胁朕?”
天帝恼羞成怒,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向前对河锦横眉冷目。
“儿臣不是威胁父帝,儿臣只是恳求父帝。”
“你喜欢跪你就跪,朕就当着什么都没看见,大家都是。”
“父帝,儿臣不识得什么三公主,儿臣不喜欢她,为何要我娶一个跟他根本没有感情的人为妻呢?”河锦很困惑、着急地问。
“诸位爱卿,我们开始议事吧,不要把眼前这个不成体统的太子放在眼里,大家有什么问题就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天帝没有回答河锦的话,把心思转到朝会上。
“是,陛下。”
众神见天帝和太子闹得这么僵,个个神情也紧张兮兮的,不敢有何违逆。
神界的人都知道,天帝的脾气特大,尤其是在他心情欠佳的时候,稍微说得不顺他意,他大发雷霆起来,不仅只是惹怒他的人被罚,与之有关的人也会跟着遭殃。
不过他的处罚很奇特,他不会让你皮开肉绽,承受肉体的酷刑,而是罚人吃上百斗的各种各样神果,说什么是给犯错的人补脑,不准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在他气头上受罚的人,对仙果都有挥之不去的阴影。
因而,众神此时都不敢对恼怒中的天帝说一个不字,只因怕要吃神果。
接着天帝和众神就当着河锦的面,对他熟视无睹地进行朝会、议政,讨论和决策了许多六界民生的大小事,两个时辰下来才结束,但关于他的一个字都没有提及。
朝会结束后,大家都散去了,河锦依然还跪在殿上。
天帝在众人散去后,再给他一次接旨的机会,他也坚持不接。
天帝见他如此执迷不悟,再一次动怒,一气之下把神旨甩在地上,丢下一句“你要跪就一直跪下去,跪个够,朕的旨意已下达,绝不会收回”气冲冲地走了。
天后稍微迟走两步,留在后面安慰和劝了他两句,他亦无动于衷。
后来,她在天帝的催促下,也不得不离开了。
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河锦一人跪在地上,远远看过去显得他非常渺小、落寞和无助。近看,却又让你无需对他同情和怜悯,因为哪怕已经跪了两个多时辰,他依然面不改色,神态还是那么坚决、凛然,甚至还让人觉得大家都走了,他更加跪得认真。
河锦一向说到做到、十分信守承诺之品,在天上也是声名远扬的。他已在天帝和众神面前发了话,一言既出,得不到天帝取消赐婚旨意,他是不会自己主动起身的。
可在他的内心里又有对流渠的担心和不甘心受困于此。
所以,这个时候的他很需要一个帮手替他出去跑腿。
如果是说不上心有灵犀,那也可以说是一场雪中送炭,就在河锦期盼着有一个人可以出现时,无夜从大殿门口悄悄地溜了进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无夜轻声地,接连叫了两声,河锦才听见回头。
“何事?是父帝让你来的吗?”
“不是,我是见你孤零零跪在这大殿上,我随着大家出了大殿又偷偷回头,来关心慰问一下你,看你需不需要帮忙什么的。哪怕倒杯茶水也行,就是不忍心看见你在这里受罪。”
无夜嘻皮笑脸地说。
“就跪两下子算不了什么,我承受得住。说到帮忙,我还真需要一个人手,只是我能信任你吗?”河锦用试探的语气问到。
“太子殿下,你这话听着我就不高兴了。从天上到地下,我没少跟你出生入死的,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我另一个兄长了。
额,得声明一下,我这不是想高攀你的意思,而是想表达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跟你比跟我哥还亲,和你相处得更舒服自在些。
你知道的,就我哥那样的,循规蹈矩,死板,人家叫他往东他从不敢往西,很没趣没意思,和他在一起很闷,我都不想说他了。你就不一样......”
“得了,我相信你。”
无夜就像个话痨,喋喋不休,河锦不想再听下去,打断了他。
“殿下,这就对了嘛。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无夜一定会尽全力替你办的。”
“你蹲下来,靠近耳旁,我仔细与你说。”
“好。”
无夜蹲下,把耳朵贴近到河锦嘴边上。河锦嘴巴在无夜的耳边不停地张合,到底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大概说了一盏茶的功夫,河锦才向无夜交代清楚完毕。
“殿下请放心,无夜一定会把事情办妥。也请你尽管想办法脱身,长久跪在这里不是办法。”无夜临走再表关心。
“你去吧,我自己心里有数。父帝不会让我跪太久的,我既然说出口了要跪到他答应取消赐婚为止,那就得多跪久点,才有些诚意。不管后面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彼此都有一个比较好的台阶下。”
河锦说这一番话时,心态很放松,似乎完全没有把已跪了两个多时辰的事情放在心上。
“希望一切都如殿下所言。我先撤了,呆久了容易被人发现。”
“无论事情进展得如何,务必回来告知于我。”
“是,陛下。无夜告退。”
无夜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大殿。
河锦继续在地上跪着。
昨天的神界传得沸沸扬扬的大事,今日公布了,却基本没有人提起。天宫异常的安静,像一个沉睡中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