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啦陆长征。”


    姜棠回头，笑眯眯的朝校门外的人挥手，“你快去忙吧，我进去了哦！”


    “好。”


    看着妻子的背影越来越远，陆长征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转身去忙他的事情。


    去找罗玉梅，帮文静他们定一套房下来，再在这附近看看，看看大城市跟他们小镇上的区别。


    买了几个苹果来到了房管所，找到了在上班的罗玉梅，把网兜递给她，询问起房子的事情……


    姜棠这边，也来到了她的教室。


    漂亮的红色房顶的三层小楼里，机械工程专业的教室中，坐着三十三个学生。


    这三十多个学生里，只有三个女生。


    先来的同学占据了偏后一点的位置，剩下第一排没人坐。


    最后进教室的姜棠，确认教室没错之后，就走到了第一排的位置坐下。


    三十三个学生，都是从各个地方考上来的，当地人有两三个，但也都是那种一看就勤学苦读的人。


    因此就算男女人数悬殊如此之大，也没有人觉得不对。


    本来机械工程这个专业，念的女生就少。


    他们这个专业，也还是学校今年第一次开班，第一次招收。


    学生自然比其他已经成熟了的专业，要少上许多。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上边。


    他们想着的是，如何更好的学习到知识。


    停了十年的高考，实在是让人太过苦闷了。


    如今终于恢复，他们能坐在心心念念的大学教室里，那肯定会像干渴的大地拼命吸收雨水那样，拼命的吸收教授教的知识。


    不一会儿，他们班的辅导员来了。


    还是姜棠的熟人，方学林。


    方学林一进来，看到坐在前桌的姜棠，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姜同学，早上好。”


    老师主动跟同学打招呼，这倒是让后边的人有些意外。


    姜棠点了点头。


    意识到陆长征本子上说的，如果是长者主动打招呼，她需要开口回答。


    “早上好。”


    慢半拍的反应给人有些呆的感觉，但方学林却觉得她十分的可爱。


    笑着又说了几句话，这才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以及跟底下的学生们介绍，接下来的四年课程中，他将担任的角色是什么。


    等方学林介绍完了，就有给他们上课的老师进来了。


    进来的老师大概六七十岁的样子，稀疏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褶子。尽管他努力想要将身形挺拔起来，但是却还是有些弯腰佝偻。


    老者自我介绍，他姓沈，以后叫他沈老师就可以了，他是他们的力学老师。


    姜棠并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个陌生的名词。


    在机械厂的时候，秦国升给她看过的书中，就有理论力学，材料力学，流体力学，以及热力学与传热学。


    过目不忘的本领，让她在接触到同类型的时候，很容易的就记住了。


    至于听没听明白？


    姜棠的脑子约等于一个大型的复印机，她能够准确无误的把看到的，听到的，全都记在脑子里。


    不管时间相隔多久，只要需要的时候，一点到这个地方，她就能从脑海里那浩瀚的知识库中，把东西翻出来。


    说她是人，其实脑子更偏向后世的ai。


    坐拥的知识很多，但是又很难感受到人类特有的细腻感情。


    沈教授上的课内容很生动，在说到一些比较难以理解的名词的时候，他会用现实中的生活来举例。


    在闲谈中，把理论知识灌入学生们的脑海里。


    也是在他的生动形象的课程中，学生们得知他曾经被下放了八年。


    住了整整八年的牛棚。


    眼看一个知识点说完了，距离下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沈教授就跟他们谈起，他在牛棚的时候，是如何坚持学习的。


    说这个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借此告诉学生们，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学习。


    坐在前排的姜棠看着距离自己很近的老人，她的头微微歪了歪，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


    沈自清正好看到。


    他笑得一脸慈祥，“姜同学有什么疑问吗？”


    姜棠下意识摇了摇头，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你的身体底子已经坏了，为什么不在家休息还要来上课？”


    她距离沈自清很近。


    可以感受到他说话的时候，气息是不匀称的。


    滋补的宝物，天生携带对病理的感知。


    沈自清愣了一下，下一秒他笑出了声，“姜同学还会看病？”


    姜棠抿了抿唇，觉得自己要谦虚，“不是很会。”


    “但是你的身体底子已经坏了。”


    她很想知道，为什么沈自清在明知道身体不好的情况下，还要来上课。


    沈自清，不，应该说教这个班的老师，多少都从方学林那边听说了，关于姜棠的事情。


    知道这个脑子聪明的学生，她的思维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因此，对姜棠这类似打探隐私的问题，沈自清也没有觉得被冒犯。


    “我的身体一点小毛病而已，没多大问题。”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国外留学。”


    沈自清没有直接回答姜棠的问题，而是转而说起了年轻的时候，去国外留学看到的。


    “四十年前，他们就已经高楼林立，路上随处可见的小车，纵横交错的火车，数不尽的工厂，港口停泊的轮船…”


    沈自清回忆起以前，眼中有向往，还有期盼。


    其他的学生都沉浸在沈自清描绘的画面中。


    不敢想象经过了四十年，国外是如何的发达……


    姜棠似懂非懂。


    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完全明白。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您是这个意思吗？”


    她一脸纯真。


    沈自清回过神，对上姜棠那专注的视线，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姜同学谬赞了。”


    “我只是想趁这把老骨头还能动的时候，多来给你们上几天课，争取多教几个学生。”


    他也想有朝一日，能够看到自己的国家，高楼林立，街上随处可见小车，长长的铁路线，忙碌的火车，还有那装满货物停在港口，准备起锚的轮船……


    姜棠皱起了小眉头。


    下课铃及时响起。


    沈自清收起了脸上的憧憬，收起了书本对他们说，若是有不懂的，课后可以去办公室找他。


    姜棠沉默，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