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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广阔无垠的夜幕,挂满着会眨眼的星星,闪闪烁烁,似乎低喃着情人间的蜜语。


    “喜欢这里吗?”


    月色下,顾北琛的模样,愈加好看了。


    陆斐言出自本能,踮起脚尖,勾着男人细长的脖颈,“四哥。相对这里的环境,我更喜欢你。”


    被点燃的导火索,他无法容忍这样的撩拨,咬紧牙关:“顾太太是在惹火。”


    陆斐言伸出白嫩的胳膊扣着顾北琛的脑袋,红唇贴向男人的被风吹得有些凉的俊脸,“还有更惹火的是,我爱你。”


    她极少对他讲这些情话。


    顾北琛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经这些话的贯穿,如同被燃烧的烟花,立刻绽放。


    “阿言。”男人的眼底浮动,沙哑着问她最后一次,“你知道,你现在这样是在做什么吗?”


    “知道。”


    她回答得很干脆。


    他从未告诉过她,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原本有万千的话语想要告诉她,偏偏还是最实际的动作去表明。


    “在外边,可以吗?”


    ……


    顾北琛颤抖着的手,怀里的小家伙像是这世上的无价之宝,失而复得的时候,总害怕她哪天就不在了。


    “阿言。不许离开我。不许不爱我,不许有事瞒着我。”


    “四哥。我爱你......”


    “我也爱你。”


    男人将怀里的女人裹得严严实实,唯恐旁人窥只属于他的宝藏,陆斐言无力地靠在顾北琛的胸膛,“我们回去吧。”


    何助理领证和有娃的事情,给了顾北琛很大的冲击。


    回去的路上,他转念想了想,自己现在眼下要做的是买套房,这样娶媳妇的时候,还有保障。


    总归是要跟她长久的过日子,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家,长期住酒店也不是什么安定的做法。


    方才消耗了陆斐言所有的气力,抵达希斯墩酒店的时候,她睡得正熟。


    顾北琛轻轻地将她从车上抱着下来,酒店的大厅上还有些许守候的女粉丝,看到顾北琛走过来,兴奋不已。


    “嘘。”


    男人竖起食指示意粉丝们安静,但怀里的小人儿还是被吵醒了,嘤咛了几声,揉了揉睡眼,才看清楚眼前的场景。


    陆斐言羞涩地将头埋在顾北琛的胸膛,压低声音,“赶快快走吧。”


    好在,追星女孩们的素养是整个饭圈皆知的优秀,她们拍了几张高清图以后,自觉地给爱豆让道。


    电梯徐徐升到二楼。


    顾北琛刷卡进入,将怀里的小女人放在床上,吻了吻她的眉心,“我去浴室调一下洗澡的水,待会儿再喊你洗澡。”


    “嗯。”


    她回应的声如蚊呐,应该是累坏了。


    待顾北琛进浴室的时候,陆斐言从橱柜底层取出一盒药,刚往嘴巴里塞的时候,男人的长臂从她的手里夺走了毓婷,他的语气阴森可怕。


    “阿言,就这么不想怀我的孩子吗?”


    他们一年不见。


    顾北琛不是不知道,人总会改变的。


    一年,足够淡忘所有的伤痕;再浓烈的感情,都会因时光流转,褪去斑驳的色彩。


    顾北琛至今能够仍然被记得的是,阿言离开他的隆冬。


    榕城冬季温和,极少能见到雪。


    “四哥。”少女扬起明媚的小脸,“若是有一天,榕城下了雪,你就向我求婚好不好?”


    “为什么这么喜欢雪?”他不解,只是她露出憧憬的目光,“因为白色是万物至纯的颜色,象征我们的爱情。”


    “好。”


    只要她喜欢的,他都甘之如饴。


    顾北琛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老四。”清冷的男声打碎了顾北琛的幻境,“你在再这里待下去,都成雪人了。”


    他回头,顾南风的短发染上了雪花,正抱着两条胳膊,在厚实的积雪中跺脚。


    “三哥。”顾北琛很少在兄弟面前表达他对阿言的思念,兴许是榕城史上空袭的最大暴风雪,自己也变得矫情起来,“你说,阿言是不是觉得跟着我觉得没什么未来,就像你前部戏当中的那个角色,再美好的感情,比不上物质。”


    “别那么埋汰自己。”顾南风朝着掌心哈了口气,然后捂着被冻得发青的脸。


    “不是埋汰——”顾北琛摇了摇头。


    算了。


    顾南风并不是一个好的聆听者,他们的关系,也只适合相互怼排。


    是他跟陆斐言在一起以后,从来没有自信过。


    哪怕他是京城人人羡慕的顾四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总归是觉得配不上她的。


    他的阿言,值得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她走了。


    留下三个字:我倦了。


    老实说,在事业还没有起步的那个阶段,顾北琛挺受伤的。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兴许阿言是跟着他跑南跑北、居无定所得不到保障,所以连带着感情,一起倦了。


    也许此时,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至少会觉得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轻松许多。


    顾北琛摊开掌心,雪花刚触碰到皮肤后,很快,便柔成了水。


    “还不回去?”


    顾南风显然有些不耐烦,看着这个有些魔怔的男人,“你以为你天天跟个望夫石一样杵在这儿,陆斐言说不定早就忘记你了。”


    闻声,顾北琛的俊脸,白了几分。


    过去,他想过无数种阿言走以后的情形,唯独,遗漏了这么一种可能——


    她会忘了他。


    二十四岁,终究是比二十一岁顾虑了许多。


    他偏偏不似镜头前的那般自信,面对着感情,他是弱势的那一方。


    若是她又一次忘了他呢。


    他该怎么做,才能够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有烟吗?”


    什么时候染上了这么个毛病呢?


    大概是她走的第二日,找了太久,放佛这个人,似乎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最可笑的,他们之间,居然还没有任何可以拿去作为纪念的物品。


    他只能凭着想象,阿言小小的脸蛋儿,眼睛大大的很有神,睫毛很长也很卷,直挺的鼻子,还有唇很诱人。


    温故知新。


    艾宾浩斯的遗忘率告诉顾北琛,要学会及时复习。


    哪怕,是他戏份最重的时候,也会每日抽出固定的时间,站在他们以前租的房子的院落,静静地等着她。


    “你走后的第三个月。”


    顾北琛把话说了半截,径直走到阳台,推开窗,轻轻地一抛,毓婷就被丢到了下去。


    寒风正低低地怒吼。


    酒店的楼下,不知道是哪位女生惊呼了句:“下雪了。”


    顾北琛转过身,雪花顺着那风儿,有的停落在他茂密的黑发上,有的趁势钻进了他的脖颈。


    窗户被开得很大。


    隔着一道门,像是他们之间被隔着的一年。


    瞧着蜷缩成一团的小女人,他沙哑着嗓子,唇齿间吞出了两个词:“冷吗?”


    “阿言。”


    陆斐言不敢直视顾北琛。


    可是他的目光灼灼,几乎就要把自己灼穿了。


    “这里。”顾北琛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处,“比那风,还觉得冷。”


    想了她一年,从开始不被承认,倒好不容易,有了今天。


    可是从头到尾,从头到尾的自己,并不是她可以依靠的人啊。


    一联想到这里,顾北琛只觉得心脏处,涌出阵阵疼痛,就要站不稳了。


    “四哥。”


    陆斐言强忍着刚刚在身体承受的那些酸楚,她哆嗦着两条腿,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身,“对不起。”


    顾北琛的话语,如雪花一样,轻轻地飘过头顶,他又一次重复了刚刚没有说完的话,“你走后的第三年。”


    “你的故乡下了很大的一场雪。”


    男人由着怀里的女人的泪水,浸湿衬衫,“我在院子里,一直站到了黎明。”


    “你知道吗?三哥笑话我说,若是你回来,看到我站成了个雪人儿,肯定大吃一惊——”


    那些看似云淡风轻的句子,两片薄唇,随着喉咙的震动,一张一合,“我还跟他讲,若是你回来,我肯定是要再求婚的。因为你喜欢雪,长那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大的雪呢。”


    “可是啊——”顾北琛仰着脖子,自动回避了后面的句子,“阿言。”


    他的手一直是她冬天的御寒神器,从未如这一刻,指骨苍白,冰冷地触碰着她被冻得发紫的小脸儿,“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若是我说,我吃药是因为有一些特殊的原因,你会相信吗?”


    顾北琛的拇指,轻轻地拭去着她滚烫的泪珠,他低下头,封住了那内疚的源泉,“我相信。”


    “哪怕是一簧两舌,只要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全信。”


    只要你还爱我。


    我便能够舍弃所有,在这漫长孤独的岁月里,继续生活。


    “......四哥......”陆斐言咬着泛白的唇,“我们现在可不可以不要孩子......”


    “理由呢?”


    做任何事情,总要有理由。


    今晚,他对她说了三不许。


    其中的一条,就是不许她骗他。


    她终究还是欺骗了他,辜负了他全身心的信任,“......因为如果怀了孩子......zuo的话会不方便......”


    一开始,顾北琛看到她吃避孕药的时候,心态真的崩塌了,算过了无数次结果,没想到她这样说。


    “所以——”


    男人才意识到自己多么的乌龙,顺手关上了窗户,将小人儿打包回了卧室的大床上,“你是因为那种原因,才会吃药?”


    “嗯。”


    害怕她的谎言被看穿,陆斐言始终垂着头。


    “我的傻姑娘。”顾北琛心疼地搂着她,“你可知道,小何给我炫耀他有娃的时候,我都想改天去挂男科了......”


    虽说顾北琛说的只是一个玩笑的话,陆斐言却笑不出来。


    她的小脸儿红红的。


    顾北琛用手背探了探小女人的额头,真烫。


    应该是刚刚在山上过度,加之刚刚他开了窗户,大抵是被冻着了。


    “......阿言......对不起......”


    男人的语气里装着歉疚。


    “我没事。”


    语气轻飘飘的,虽然有些头晕,陆斐言的身体,自己是清楚的。


    “刚刚......你不是泡洗澡水去了么?”


    其实是想问,怎么会突然站在她的身后,那么巧发现了她一直事后吃避孕药的事情。


    终究,还是换了这么个方式问出来。


    “......唉......”顾北琛用右手拍了拍自己脑门,“瞧我这记性。”


    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刚刚急冲冲地在浴缸放了水,他出来叫她解解身上的酸,没想到那一幕的发生,刺痛着他的眼。


    此时,有水流从浴室里溢到卧室,虽然有地暖的蒸腾,但多少还是有水的痕迹。


    顾北琛连忙进浴室,清扫了地面以后,用重新放好洗澡水,这才风尘仆仆地抱着快睡着的陆斐言走进浴室,他的阿言,可真好看。


    “......阿言......”


    顾北琛的右臂肘子勾起她的细长的脖颈,试图将小女人的背面给扳到视线范围内。


    陆斐言的头发长长了,披散下来的时候,刚好可以包裹着大半个身子,所以平日打理起来的时候,很费时间。


    她没想过,那个男人有天,会在事后,闲情雅致地给自己护理头发,力度不亚于外边专业的洗头工。


    “......阿言......”顾北琛的下巴抵着刚刚为她梳洗后的头顶,“你还喜欢我什么?”


    “嗯?”因为缺水,所以喉咙里发出的回应,有些艰涩。


    “那我换句话问你——”顾北琛亲了亲她的小脸儿,“这一年,你想过我吗?”


    怎么会不想他呢。


    想得,人人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疯子。


    想得,只能从文字里去发泄着思念。


    她记得,那日他问自己的时候,她就已经把答案告诉了他。


    “四哥。我告诉过你的。如今你又问我第二遍,是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吗?”


    “不是。”他的目光沉沉,抬起手臂抓着浴袍盖住了她,“我只是不确定——”


    既然会想我,既然还爱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他该死的在意。


    “不确定什么?”


    润过喉咙以后,陆斐言的声音也自然了起来。


    忽然,白色的浴袍发出阵阵的笑声,呛得陆斐言的眼泪都出来了,“四哥。你是在吃醋吗?”


    “嗯。”他倒是诚实,诚实得陆斐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书上说,女人是水做的,还真是不假。


    怎么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这样弄得顾北琛倒像是一个不可饶恕的混蛋。


    “那个时候,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


    浑浑噩噩地度过着每一天,想过轻生,想过老天为何给自己开如此的玩笑,还没来得及参演你那五彩缤纷的世界,就被提前提出了局。


    “不许哭了。”顾北琛隔着浴袍,吻去她的泪水。


    现在,说这些后悔的句子,也不法弥补一年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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