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霍君安不慌不忙，从袖口里取出一沓信笺，让人转交了上去，“末将去突厥，与突厥现任大汗沟通过了，他也帮末将找了两朝元老过问，他们都可以肯定，二十几年前，他们和霍卫没有过任何合作和交易，这信笺乃突厥大汗亲笔，请皇上过目。”


    信笺呈上，萧景崇一行行看下去，看到后面露出了惊愕的神情，再看一眼罗嵩，更是不敢相信。


    又听见霍君安接着道：“皇上，这只是证据之一，还有之二。这是末将在雁门关，对于我父亲征战之时所有卷宗记录的总结，以当年的情形来看，敌方一再败北，没有捞到任何好处。


    若是说我父亲通敌，那么通敌到底做了什么？”


    萧景崇又打开这一卷笔笺。


    这时候，身后的人群让出一条路来。


    一众老弱病残缓缓走来，他们或是衰老了，或是身体已经残缺，或是穷困潦倒，但他们以列队站在一起，眼神里的执着和坚毅竟然一模一样。


    卢啸倒吸一口冷气。


    “你们是……霍……”


    “没错。”霍东材哑着声音，“我们是霍家军的老人，当年事发之后，我们被人赶尽杀绝，只留下了这一点人，但是我们都是人证，我们愿意配合，为霍卫将军翻案调查。”


    “求皇上翻案调查！”


    呼啦啦全部跪下，整齐的声音响起。


    孙南英见状，只觉得自己热血沸腾，有生之年，他还可以看见霍家军，可霍家军已经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心口刺痛，他站了起来，“皇上，老臣一再回忆此事，说实话，当年的冤情老臣也有所耳闻，既然君安请求重新调查，那就查一查也无妨。”


    “有道理。”陈川出来点头，“要是查出来真的是被冤枉的，那理当翻案，还人一个清白。


    当然，若是查出来依然是有罪，那么霍君安应该也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是，如同陈大人所说，重新调查之后的真相，无论如何我都能接受！”


    “那就查查看。”卢啸也站队了。


    罗嵩的下巴抖动，没想到会是这一幕。


    “好。”萧景崇终于下了决定，“既然如此，封赏一事就往后拖一拖，也请罗大元帅在京城内好好休息，这件事交给大理寺和丞相叫人三司会审，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真相。”


    一个时辰后，霍君安再次回到了霍府。


    “爹。”霍辰已经像是一个大人了，笑着迎接出来。


    “好孩子。”霍君安看着自己的第一个子女已经这么大了，也感到十分欣慰。


    但想想真相还没有得出，“小辰啊，爹最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刚刚已经听说了，我支持你。”


    “你最懂事了，但是爹怕连累你，你立刻起身，去扬州去找你亲娘。”


    “那我……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我会派人你接你。”


    “好，我不给爹添麻烦，我立刻就走。”


    霍君安把相关人等都临时遣散了，整个霍府看起来安静得很


    安静一点也好，这样能让他静静地思考，从小到大，从北州到京城，他所经历的种种。


    (


    期间，被大理寺叫去几次，霍君安踏踏实实的配合着每一步。


    在霍家军的指认也回忆下，更多的人和事被挖掘出来。


    一天两天三天。


    到第四天的时候，孙南英亲自来了霍府。


    “师父，是孙大人来了。”大虎领着孙南英进门。


    霍君安正一身常袍走出来。


    他见礼，“孙大人。”


    “你别给我行礼。”孙南英再次端详着霍君安这张脸，这一次和每一次见面都不一样，他从未仔细的观察过。


    竟然是真的。


    “你竟然是真的！”孙南英的眼眶红了，“将军，将军啊。”


    霍君安知道他喊的霍卫。


    “大人，别难过，总算等到这一天了，不是吗。”


    “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还能真有这一天。”孙南英抱住了霍君安，就像是抱住了曾经的霍卫。


    但凡当年他再有本事一点，助霍卫离开京城，今日再见面，就不会只有君安一个人。


    他懊悔的恨着自己。


    孙南英难受了许久，还是霍君安安慰着他坐下来。


    “晚娘呢？”孙南英突然问，“你这里这么冷清。”


    “我让她躲起来了。”


    “也是，在结果没有出之前，晚娘是危险的。”孙南英认同。


    随后，他又笑了笑。


    “不过我想你可以去通知她回来了。”


    “已经出了结果吗？”


    “是，首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霍卫投敌，其次从各处线索追踪，如你所说，主使人正是司马家和罗家。


    我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提到了皇上那里，相信明天一早，一切都会有结果。”


    “多谢孙大人。”


    “呵呵，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能来帮你父亲翻案，否则这件事会是我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和痛苦。”


    孙南英留在霍家，又说了许久。


    深夜了，他才回去。


    等到第二天的早上一早，宫里就派人来通传，说是皇上要他进宫。


    霍君安换上朝服，准时的到了宫门外。


    同一时间，被押送进来的还有罗嵩罗家人，也司马家的余党，足足上百人被押送到了宫里、


    大殿之外，太阳缓缓升起，金光覆盖过整片大地。


    萧景崇高高立在台阶之上，俯视着下面的罗嵩。


    在罗嵩面前，是叠罗的整整三箱子的证据。


    “老元帅，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萧景崇缓缓问道。


    罗嵩已经很平静了，面对着这一切，轻轻摇头，“罪臣无话可说。”


    “为什么？你告诉朕，当年你明明最欣赏霍卫。”


    “是因为霍卫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了，他的锋芒渐渐盖过我们罗家。”罗嵩平静的叙述出来整个过程，“罪臣知错，请皇上降罪吧。


    罪臣愿意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这样也好，也算了罪臣多年来心头的苦楚。


    只是皇上，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皇上杀了老臣，务必要赦免老臣的家人啊。”


    说到这里，罗嵩的身体也颤抖了起来。


    “家人……”霍君安觉得可笑，“大元帅，只有你家人吗？那霍家的几百口又是什么，我和我母亲又是什么，还有霍家军三千精锐，到现在只剩下几十个老弱病残，你告诉我，他们的家人呢？你又放过他们的家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