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贞一袭英伦风三件套西服，中指抵了一下眼镜框，沉声道：“警方证据链天衣无缝，
如果当时真存在第三人，那他肯定有极高的反侦察能力，
并且对警察办案流程极其熟悉。而现有证据无法证明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陆慎霆闻言，眉头蹙紧。
没想到会有让未尝败绩的许贞都感到难解的案子。
陆慎霆站起，双手插兜踱步到大落地窗前，思绪随着眼前的天空中飘浮的云朵走远。
温宥第一次质问自己是从西西里回来之后。
【五年前那个晚上，是谁杀的江林成，你心里不清楚吗？】
【是你陆家欠了我五年的牢。】
这两句话一直在他脑中盘着。
温宥在西西里岛唯一见过的与外公有关的人就是白夜。
而白夜很符合律师描述的情况——
反侦察力强，也有作案动机。
陆慎霆果断回头，询问周航：“白夜从什么时候离开缅北跟着老爷子的？”
自从知道白夜是陆枭的人，陆慎霆派人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查得彻彻底底。
周航不作犹豫立即回道：“六年前。”
陆慎霆眯眸。
时间线吻合。
“那温宥的案子就只能以防卫过当定性了么？还有没有翻案的可能？”
许贞自然知道这句话是在问他。
思忖片刻，大胆提出建议：“如果真是那人做的，只要他亲口承认，温小姐也一样可以洗脱冤屈。”
许贞这样聪明人，听了只言片语就能自行联系。
陆慎霆走到他面前，伸手。
许贞握住。
两人视线相对。
“多谢许律师，以后温宥的案子还是要拜托你。”
“陆总哪的话。我一定竭尽所能为温小姐翻案。”
聪明人不需要明说。
陆总早就有目标嫌疑人了。
背后似乎还有更深的缘由，这就不是他该过问的事。
律师是高危职业，刑事案件的律师更是危中之危。
他能活到现在，除了过硬的专业素养，就是对任何事的不好奇。
许贞走后，陆慎霆又翻看了温宥在西西里绑架案的资料。
笔录显示，对他的出现只字未提。直接写了温宥遭多人侵犯。
而最直接的证据——从温宥体内取出的jing液。
遗失。
陆慎霆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底戾气压都压不住。
手臂一甩，a4纸散落一地。
“秦北乾这混蛋，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他不仅篡改了病史，还伪造证据。”
周航担忧地问：“那温小姐岂不是要被他蒙骗一辈子，还有嫁给他。”
“做他个大头梦。”陆慎霆后牙槽磨出花来。
手指点在桌面，有规律地叩击片刻。
陆慎霆缓缓开口：“驻扎在缅北的人有他消息了吗？”
在回答前，周航从身上翻出记事的小本，他的事特别多。
尤其关于总裁的破事多上加多。
迟早他有可能知道太多陆家的秘闻被不讲武德的大boss沉江喂鱼。
翻了两页，他低声回道：“由于悬赏白夜的数额太过巨大，缅北地区有多股势力在追杀他。
他已经躲入山区数月，无人知晓他的藏身处，
偶尔出现时，看见他身边有个女人。”
陆慎霆默了默，下令：“给他放条口子，以老爷子的名义把他引来国内。
我要亲手抓住他。”
周航听后心惊。
那白夜可是全球排行第三的杀手。要是到了东国，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但他不敢反驳总裁已经决定的事，只能应下。
“你先出去吧。”
“是，总裁。”
就在周航快走出办公室时，他余光瞥见男人拿起香烟点燃。
云雾吞吐间，周身的颓废沮丧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白茫将他笼罩。
他第一次觉得出生就站在罗马终点的男人，好可怜。
……
几天前的那场闹剧像是未曾发生过，陆慎霆和秦北乾都没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偶或有一两条秦北乾问安的短信，敷衍回一下，他也便不再追问。
应该是他爷爷那头忙得太紧。
温宥倒是乐得清闲，除了每日必看的股市日报分析，就是再看些企业管理的书。
经验所得，男人只能影响她赚钱的速度。
她出狱后一直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也不用麻烦应酬这些。
倒是赵小俞的到来，让她颇为意外。
赵小俞提着水果篮牛奶盒，满头大汗地找了过来。
见到她，一阵亲热：“温姐，我找了五层楼才找到你。”
温宥见状，赶紧接过她手里提的东西，又让她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递上矿泉水。
等她汗收了，才问：“小小，你怎么过来了？”
赵小俞说话单纯坦诚：“自从那天石涵出事，就再也没有见到温姐你。
后来电话也联系不上，我就特别担心。”
温宥被她暖心的话感动到，鼻头酸酸。
她到哪总能遇见好人，海城之夜的刘姐，乾坤的赵小俞……
她已经很知足了。
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温宥问道：“那最后你怎么知道我住院了？”
她被林延佳绑架时，手机弄丢。手里的这部，还是秦北乾刚叫人送来的。
“对不起温姐。”赵小俞低着头，像是生怕她生气，小声道，“我上次不小心看了你的手机。
知道你和总裁是男女朋友。就求我爸向秦总打听。”
温宥也就哦了一声，再瞒着赵小俞也没有任何意义。
赵小俞大概是知道些什么，也没问她到底病在哪？只是看温宥身体没有大碍，便弱弱地问了句：
“温姐，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温宥眉眼弯笑：“怎么？想我了？”
赵小俞眼中闪着泪花，重重点头：“我就喜欢和温姐共事，能学到好多东西。”
温宥挨着她坐下，扯了扯唇：“我不回去了。”
“啊！”赵小俞对此惊叫了一声，以为她还在为之前的事担忧，连忙解释道，“总裁已经将竞标的事向大家澄清。
石涵和齐南乔被公司清退，可能还要接受经济调查。
温姐，你放心回来吧。”
温宥见她小女生般摇着她胳膊耍无赖，宠溺地笑笑，但她有自己的顾虑：“虽然事实已经清楚，但我这个劳改犯的身份，北乾他会很难办。
如果他一意孤行一定要在公司里维护我这个劳改犯，虽然大家表面上没有意见，但心里总会有点膈应的。”
听她一口一个自嘲劳改犯，赵小俞连连摆手，满脸歉意：“虽然公司的人说温姐是坏女人，但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有能力的人。”
温宥浅浅笑着，没说话。
赵小俞情商再低也明白她心意已决，换了个问法：
“那温姐将来是要在家里相夫教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