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能力远不及他曾经的队友，所以他就将人安排在各处望风。


    的确让他发现了陆慎霆的猫腻。


    白夜嗤笑反问：“你叫警察来抓我，还是抓你自己的？”


    陆慎霆从来就没有要和他谈判的打算，活捉他，为温宥证明清白才是他的目的。


    既然被识破，就没有再继续装的必要，陆慎霆坦白道：“我是来和你算五年前账的。”


    说完最后一个字，也是他手指点完的最后一下。


    ···s，······· h，———o，———o，—t


    shoot！


    射击！


    “一点钟方向。”


    在头顶触感消失的那一刻，温宥听见男人激烈的嘶吼声。


    不知为何，潜意识中她对他的话绝对信任，没有半分犹豫，温宥猛地站起，一个转身，不做瞄准的多余动作。


    因为陆慎霆已经告诉了她具体的射击位置，在白夜对着陆慎霆射出一枪前，零点零几秒的时间，所有人的表情还凝固在前一秒，子弹便射穿了白夜的右肩。


    而本该打爆陆慎霆脑袋的子弹因此偏离原有轨道，擦过他的脸颊，在白皙肌肤上留下一条血线。


    白夜应声倒地，手枪松脱，王瑶也得到了暂时的喘息。


    以温宥的枪法，这么近距离的射击，完全能将白夜一枪毙命，但她不想伤到王瑶。


    尽管她对她恨之入骨，但目前王瑶是她找到女儿唯一的希望。


    温宥双手持枪，枪口对准倒地的白夜，从沙发后缓缓走出，而陆慎霆也从另一侧靠近白夜，想要踢掉他掉落在一旁的武器，确保万无一失。


    白夜望着眼下局面，失声叹笑：“没想我会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对于他这句话，陆慎霆双手高举表示赞同。


    余光瞥向浑身上下散发着坚毅气息的女人，内心无声喟叹——


    他早在她身上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警笛声从远至近，愈发地清晰。


    缩在角落里的女人，浑身像是过电般的发抖，十指用力抓挠自己的咽喉，刮出道道血痕，着魔般喃喃自语：


    “……给我……给我……我要吸，我不能被警察抓住，我会死……”


    最先发现王瑶异常的是陆慎霆，正当他要出声提醒温宥小心，可为时已晚。


    女人朝阳台跑去，温宥猝不及防被慌不择路的王瑶撞到肩膀。


    枪口一歪。


    顶尖的杀手就能抓住这不到一秒的机会，而陆慎霆没有预料到白夜左右手都可以开枪。


    在白夜举起枪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背对着枪口朝温宥扑去。


    “biubiubiu”


    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子弹发射声微乎其微，但还是能听出连开了三枪。


    白夜不恋战，射击完，没确认是否射杀成功，带着手枪迅速离开了现场。


    室内一度寂静无声。


    温宥被男人护在身下，除了背部撞击地面有点疼，其他没什么大碍。


    倒是陆慎霆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温宥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小声叫他名字：“陆慎霆？”


    等了一会，没有回应。


    她的心脏像是被高悬在半空，头皮发麻，伸手探他的鼻息，没碰到，蓦的听见不远处女人微弱痛苦的呻吟声。


    温宥不及细想，双手用力推开瘫在身上的男人，匍匐着朝声源爬去。


    眼前，王瑶面朝着地板，趴在地上，后背香槟色丝质面料上层层晕开鲜红的血液。


    温宥脑袋轰的一下炸开，比担心陆慎霆死掉更大的不安彷徨冲击着她的神经。


    她双膝跪地，翻转王瑶的身体，巨大的慌乱，让温宥只会颤着嘴唇重复一句话：“我女儿在哪？我女儿在哪？……”


    陆慎霆没死，虽然他被打中两枪，但他早在来之前就在衣服下穿了防弹衣。


    只是子弹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短暂失去意识。


    直到温宥不管他的死活，把他推开，跑去别人身边，陆慎霆清晰意识到，小女人之前说的那句——


    【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真的。


    将死之人，终会生出些善念。


    王瑶张张嘴，想要告诉她什么，只是她口中的鲜血不断涌出，将她的话淹没。


    只见她冲着自己缓缓举起手，举到半空——


    骤然滑落。


    温宥的心脏一同坠入谷底，摔得粉碎。


    “你醒醒，告诉我，我女儿在哪？”温宥晃动着王瑶的身体，歇斯底里地叫喊道。


    “王瑶死了。”


    男人的声音窜入她的大脑中，她怎么会不知道王瑶死了。


    可她死了，那她的女儿怎么办？


    蓦地，温宥像个石像般不说不动。


    警笛声近在咫尺。


    陆慎霆从身后搂住她的肩头，强制将她拉起，俯身在她耳边道：“白夜逃了，在抓住他之前，我不能被警察发现，你得跟我走。”


    没有得到她任何的回应，陆慎霆想和她解释，但时间紧迫，只能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带着她从二楼的阳台翻下。


    ……


    很快，城中村被列为禁止通行区域。


    大批警察赶去支援。


    雨夜。


    台州城乡结合部，一家简陋的车站旅馆。


    玻璃门被推开，挂在门梁上的铃铛声乱响。


    前台后坐着的老板抬头，看见一对勾肩搭背的中年男女进来，不大的眼睛露出猥琐的光。


    没有多问，来这里的人干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随意登记了下身份证，付了钱，老板丢出一把钥匙，中年男女迫不及待边吻边往里走。


    老板的视线定在他们身上一会，回头时，一对年轻男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男人身材高大，戴着鸭舌帽遮了大半张脸，女人则是埋头在男人的胸前，一声不吭。


    显然又是一对来偷情的。


    “身份证。”老板公事公办。


    男人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自己的，并丢了五张百元大钞给他。


    旅馆老板看了眼身份证上的名字“李斌”，此时他身旁的电脑上，正在播放当天的热点新闻。


    【今日本市发生一起重大持枪杀人案。凶手负伤在逃，请各位市民注意自身安全，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拨打110。】


    看在钱的面子上，老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要女人的身份证。


    毕竟偷情这件事对女人来说多是不光彩的。


    陆慎霆拿到钥匙，搂着温宥走进旅馆最里间。


    这种旅馆建在乡下土房里，每间房都十分狭小，仅容得下一张四尺的床，鸽子笼般的窗户，发霉的墙壁，白色床单上斑驳的黄色污渍。


    空气里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霉味与厕所味。


    陆慎霆将失魂落魄的温宥安置在床头坐下，单膝跪在她面前，捏着她冰冷的手，轻声哄慰道：“在这将就一晚，等周航查到白夜的位置，你再露面。”


    对于白夜这种顶尖杀手，他做了两手准备，单独营救温宥时，他让周航带了些人在外围埋伏，万一他这边白夜逃脱，能及时对他进行围捕和追踪。


    这么安排不是他逞个人英雄主义，只是带的人太多，一来怕打草惊蛇，二来他毕竟是逃犯，真要被警方发现，就算能澄清强奸案的事，越狱也得判个好几年。


    正打算和她解释王瑶和孩子的事，捏着温宥的手忽然碰触到一股温热粘腻的液体。


    陆慎霆低头看去，眉心微折。


    她被王瑶咬的伤口太深，还在流血。


    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想着解释的事先放在一边，把伤口处理好再说。


    他站起身，脱了连帽衫，露出里面的防弹衣，背后两个弹孔。


    幸好他有做万全的准备，不然他就要和温宥成一对死鸳鸯了。


    而他们的柒月就成孤儿。


    陆慎霆拿了从药店里买的简易消毒包扎用品，坐在她受伤的那一侧，帮她把运动外套脱掉。


    她里面是件短袖，伤口就在手腕上方一点的位置。


    血肉模糊，将来肯定会留疤。


    消毒前，男人低声哄慰她：“会有点疼，实在受不住，你咬我。”


    说完，把自己的肩膀朝她嘴巴伸了伸。


    双氧水倒下去的那一刻，伤口上化学作用泛起的白色泡沫滋滋作响。


    真的很痛。


    痛到她心脏流血。


    王瑶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萦绕。


    【我看她长得漂亮，就把她卖给一个老男人。】


    【等老男人玩够了，放暗网上卖去欧洲做雏ji，身体要不行了，就割了器官卖……】


    ……


    她咬着毫无血丝的唇，巴掌大的小脸比纸还要惨白，屋外树叶被雨打得七零八落，她的身体也快坚持不住，几乎要倒下去。


    陆慎霆帮她包扎完手臂，看她面色不好，担心她身上还有伤，柔声道：“我帮你检查一下其他地方，看看还有没有伤口？”


    说着手指攥住她t恤的下摆往上推。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女人一阵高亢的浪叫声。


    “啊啊啊……死鬼，慢点……”


    “阿香你就说我厉不厉害，是不是比你老公会弄？”


    “你厉害，我喜欢死了，老王你快点，我要到了……要死了……啊啊啊……”


    “sao娘们，你是爽死了吧！嘿嘿嘿。”


    “……”


    温宥低头木然看着，已经被拉到胸衣下围的衣摆，耳边是堪比小片子的现场音效，一直忍耐着的泪水从眼眶中汹涌而出。


    落在白色衣服上，在胸口洇润出深色印记。


    以为小女人是担心自己弄她，陆慎霆声音低低保证：“别担心，这种地方我没有想要弄你。脱你衣服只是想帮你检查伤……”


    话没说完，眼前一白，女人身上仅剩的衣服轻飘飘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