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十六盏酒，一饮一登天


    咚！


    一声钟鸣响彻在这下关城中。


    城中百姓纷纷抬头看去。


    却是发现，下关城中已经许久没有人闯阁的登天阁，点上了一盏红灯笼。


    登天阁，取登天之意。


    一盏红灯自闯阁人入阁之时，便是会被高悬在登天阁上，每上一层阁楼，这一盏灯笼便是会升上一层，若是能踏破十六层，便可一步登天。


    雷无桀看着面前的登天阁，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他伸手轻轻拂拭了一下背后的杀怖剑，高声道：“雷无桀，前来闯登天阁！”


    随后便是一步迈出，走进了这登天阁。


    小店内。


    三人对饮，看着那亮起灯笼的登天阁。


    顾长生拿起桌上酒壶，将三人身前的酒杯斟满，看向萧瑟问道：“你觉得他能闯到第几层？”


    萧瑟脸上思考一番，想了想说道：“应该能闯到第十三层，这一路远行，虽然说来异常的崎岖，但是也让雷无桀那小子看遍了不一样的江湖，他所修炼的火灼之术便是以燃烧心中薪柴，换取力量之法，这一路走来，虽然他并未破镜，但是眼界却是高了不少，有了几分便观天下之景的心态，运转起火灼之术时，力量便会大增。”


    顾长生端起杯中之酒，轻微摇动，酒液碰撞在杯壁之上，发出清泉流响之声。


    “那好像还不够，最起码还是要入第十四层的。”


    “不然我不好完成长辈的嘱托啊。”


    萧瑟有些疑惑，“为何非要入第十四层？”


    顾长生伸手一招，一道清脆的剑鸣之声在萧瑟的心海之中响起。


    让他忍不住微微皱眉。


    他转头望去，一柄长剑映入眼中。


    片刻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是，剑心冢镇冢之剑，天下名剑榜排名第二的心剑！”


    “为当年名号剑心有月，睡梦杀人的李心月所有。”


    “为什么会到顾兄手中？”


    顾长生伸手一挥，十六盏酒平铺在桌上，酒液自后院之中凭空升起，落在这十五盏酒之中，唯独最后一盏酒是空着的。


    他不急不忙的将各种花草放入到酒液之中。


    双指合拢，指尖摇动，酒液之中升起一股漩涡，引动杯中花草，令的这酒肆之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当然是长辈所托，你可知雷无桀的身世？”


    萧瑟闻言表情一怔，摇了摇头。


    他并未去详细查探雷无桀的身世背景，朋友交心，不交背景。


    “雷无桀便是当年北离白衣军神雷梦杀与剑心冢传人李心月之子，那日大梵音寺一别，我便去了江南剑心冢，了了一桩因果。”


    “临别之时，李伯母将其手中心剑交给我，让我在雷无桀登入登天阁十六层之后，将这柄心剑传给他。”


    萧瑟还是有些疑惑，“可是我这一路上听雷无桀说，他要问剑雪月剑仙，虽然我觉得雷无桀这货脑子有点不太灵光，实力更是稀松平常，但是怎么想来，应该都不是为了这柄心剑而来的吧。”


    “可是也并不冲突，不是吗？”顾长生笑着反问道。


    “这，这倒也是。”萧瑟哑然一笑，“可是登天阁十六层，以雷无桀的实力，恐怕是闯不过去的。”


    一旁的唐莲苦笑道：“这就不用担心了，雷无桀必定能登上第十六层登天阁。”


    “这是为何？”萧瑟眉毛一挑，有些不解。


    “今日驻守登天阁第十五层的是我，驻守登天阁第十六层的，是大师兄。”唐莲回答道。


    “走后门啊，这也行？”萧瑟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顾长生笑道：“那为何不可，毕竟我怎么说也算是雷无桀的姐夫。”


    “雷无桀的姐夫？当年雷梦杀与李心月曾经有两位儿女，若顾兄是雷无桀的姐夫，那他的姐姐岂不就是......”


    “雪月剑仙李寒衣。”顾长生替萧瑟回答了。


    萧瑟叹了一口气，“雷无桀这小子后台真的太硬了，第一次感觉他才是真的二代弟子。”


    顾长生摇了摇头，看向隐于云间的雪月城，“不，琅琊王留给你的遗赠，马上就要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这时，小店之外传来交谈之声。


    一个书童打扮模样的人正牵着一匹满是疲态的老马，上面坐着一个面目清秀的白衣书生，背着一个书箱，慢悠悠地向登天阁行去。


    可是见到那已经挂上红灯笼的登天阁，叹了一口气。


    “小师叔，前面那个穿着红衣服的人，已经入了登天阁了，红灯笼都高高挂起来了。”书童语气中有些责怪，“让你早上睡懒觉，让人抢先了吧。”


    萧瑟看着二人的衣着打扮，若有所思道：“青城山的人来闯这登天阁是为什么？”


    顾长生手中出现三枚铜钱，向着上空一抛。


    铜钱落在桌上。


    “下巽上乾天风姤，睽，小事吉，有客登门，看来这两人是来寻你的，闯登天阁应该只是顺路。”顾长生看着卦象说道。


    萧瑟有些不解，“青城山虽于北离之中，但是青城山下却是有五千精兵镇守，封锁青城山，与北离朝堂想来不合，只修自身道法，与我更是没有什么因果定数，三教之中，佛教与儒教做出了选择，道教却是一直没有做出选择，难道是要下注？”


    “可是那不应该由道门魁首的造化道门出面吗？怎么也轮不到青城山才对。”


    顾长生笑着说道：“有疑问就直接问，哪里需要猜，这里是雪月城。”


    他看向二人，邀请道：“二位也是要来闯这登天阁？那一定要来我这东归酒肆之中喝上一杯酒，这十余年来，凡是喝了在下小店之中酒的人，都在那登天阁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我观二位同样也有如此资质，这杯酒，是一定要喝的，放心，免费！”


    二人听到顾长生的声音，年轻人鼻尖微动，脸上已然显露出几分沉醉。


    “那是一定要喝的，掌柜的，上酒！”


    顾长生手一挥，酒液落在二人身前的酒杯之中。


    年轻人看到这一幕，神色震惊道：“这般功夫？”


    顾长生笑着问道：“二位是来喝酒还是来查人的？”


    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惭愧，抱拳道：“是在下唐突了，还请掌柜的勿怪。”


    二人端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年轻人看着顾长生面前的酒，笑着问道：“这十六盏才是真正的好酒，就是不知道掌柜的，是给谁的？”


    顾长生伸手指了指那已经高悬在登天阁第八层的大红灯笼，“一盏一登天，这十六盏酒，自然是我为那闯登天阁之人准备的。”


    年轻人讶然，随后问道：“那我也要闯一闯那登天阁，不知道掌柜的可不可以也为我准备十六盏酒，待我入了第十六层之后，再来饮？”


    顾长生摇了摇头，“那自然是不行的。”


    “青城山上有道韵天成，又何必来喝我雪月城的酒。”


    “只有两杯风花雪月，别的没有了。”


    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苦色。


    “哎，那看来我是无缘喝这一杯酒了。”


    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萧瑟，眼中露出一丝道韵，他看向萧瑟问道：“在下平生最会算命，不知这位公子可是想要为自己算上一命，看一看自己日后的命数？”


    萧瑟拿起酒壶，为自己倒上一杯酒，看着二人淡淡说道：“我就说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原来是寻我。”


    “不过，你二人从那青城山上下来，那群老天师倒是舍得，也不怕折了这良才美玉，让青城山日后道统凋零？”


    “青城山的武运与天运，若是真的折在我手里，我害怕青城山会举教下山，来寻我的麻烦。”


    年轻人笑着说道：“那自然是不会的。”


    他看向端坐在一旁的顾长生，恭敬的行了一礼，“在下青城山赵玉真座下弟子李凡松，飞轩，见过顾公子。”


    “东归酒肆之中只饮酒，不论其他，青城山，不是善客啊。”顾长生感慨道。


    “山中长辈让我为顾公子带一句话。”李凡松说道。


    “什么话？”顾长生有些诧异。


    “道可道，非同道。”李凡松轻声说道。


    顾长生顿时明白了青城山的意思。


    道教三千道门，一道可有万解，并不是所有人都站在了造化道门的身后。


    就如同那一日前来寻自己的道家天宗与须菩提禅院。


    “所以呢？”他问道。


    一旁的书童走出小店，来到毛驴旁边，取出来一个桃木所制的木盒，其上有淡淡的桃树年轮，年轮汇聚成特殊图案，可谓是道韵天成，无任何后天雕琢。


    书童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抱到小店之中。


    顾长生有些诧异，“这是？”


    李凡松看向顾长生，“不知这雪月城可被人知道多少天数？”


    顾长生回答道：“雪月之事，只在雪月城，天下无知。”


    “若是造化道门陆掌教亲自推演，如何？”李凡松再次问道。


    顾长生微微提起一丝兴趣，他手作剑指，自隐于云雾之中的雪月城内，飞出一道剑光。


    一股剑意笼罩整个雪月城。


    “若非其亲临所见，亦不可查。”顾长生说道。


    李凡松得到顾长生肯定的回答，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站在木盒面前，缓缓行了一礼。


    随后身行特殊步伐，将木盒打开。


    一抹道韵自木盒之中逸散而出，剑身七寸，其上铭刻符咒，剑柄之处有霞光飞扬，剑身之上时刻流转着天道至理，可令人望之而悟道。


    “青城山镇山之宝，道家至理名剑，青霄剑。”顾长生明显有些惊讶。


    他也是没有想到，青城山居然会将自己镇山之剑交给两位后辈弟子。


    毕竟青城山千年道韵，三成在山，七成则在这青霄剑之上，是青城山历任掌门的佩剑。


    气运攒聚艰难，散去却只需要一息之间，青霄剑若是折损在青城山之外，那常年笼罩在青城山上的道家气运霞光，恐怕会顷刻之间，稀薄成薄薄云雾，令的这道家祖地，道统凋零。


    这一份见面礼，比道家天宗和须菩提禅院，要重的多。


    “想请顾公子，看一看我青城山眼中的天道。”李凡松凝重道。


    顾长生略微思考，便同意了。


    “好。”


    李凡松看向一旁的飞轩。


    书童点了点头，


    一把握着木盒之中的青霄剑，道韵流转全身。


    此刻的书童，仿佛如同青城山一般。


    他从怀中取出三枚铜钱，放在竹筒之中，推到了萧瑟的身前。


    “请公子抛卦。”


    萧瑟看着面前的竹筒，感慨道：“卦象可窥探天运，但是天运叵测，因人可改，因势而变，在看到天运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改变了。”


    他拿起竹筒，轻轻地摇晃着，钱币撞击的声音清脆可闻。


    竹筒轻轻一抛，三枚铜钱落在桌上。


    三枚均是女娲面朝上。


    “初爻，三阴面，老阴。”书童微微皱了皱眉，书生用手指占了一滴茶水，在桌上淡淡地画了一横。


    “看你神色也能了解大概，不过阴听着，的确不如阳好。”萧瑟倒是坦然一笑。


    书童摇头：“老阴是变爻，只出一爻看不出来什么，你继续。”


    萧瑟再度轻轻摇晃竹筒，将铜币抛出。


    又是三面女娲朝上！


    “二爻，三阴面，老阴。”书童眉头紧皱，“再卜！”


    “三爻，三阴面，老阴。”


    “四爻，三阴面，老阴。”


    三枚铜币摔在了桌面上，那代表阳面的蛇神伏羲依然没有现身。


    “五爻，三阴面，老阴。”


    此刻，整个雪月城上空仿佛笼罩了一层如同黑墨一般的乌云。


    隐隐有雷霆之声。


    书童脸上露出一丝痛楚，有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他倔强的将三枚铜钱扔给萧瑟，“再卜！”


    萧瑟看着气息萎靡，身后青霄剑剧烈颤抖的书童，问道：“这一卦落下，你会死，青城山道运会消散三分。”


    书童倔强的摇了摇头，小胖手用力握住青霄剑，“请卜！”


    萧瑟没再多说话，将三枚铜钱向上抛去。


    顾长生看着那三枚铜钱，眼中浮现出一丝明悟。


    未等铜钱落下，顾长生便是将三枚铜钱抓在手中。


    几人看着顾长生，有些不解。


    顾长生摊开手，三枚铜钱已经化为铜渣，不知道方才的卦象到底是何。


    “这因果太大，你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