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阮鲤坐好后，他站在教室窗口外面。


    指着对面隔了参天大树的教学楼，“四楼尾是我的教室，我的位置在最后一排。”


    阮鲤抬眼看过去，视线大部分都被那些疯长的树桠遮挡住了，但能看到对面教学楼的窗口。


    现在正是学校放假的时候，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


    江渝辞站在阮鲤正对的位置的窗口，阮鲤和他对视上：“哦！我知道了，你平时是不是在对面都在偷偷看我？”


    江渝辞摇摇头，他手肘撑在窗口，盯着坐在校椅上的阮鲤，“之前这棵树没有修过，枝桠更长，直接挡住了我能看过来的视线。”


    阮鲤听着他的话，突然一愣，像是明白什么。


    “所以，你每次都是下课了，跑来看我……”


    阮鲤想起来曾经看过江渝辞的日记，上面写到下课十分钟自己也要趴在桌子上补觉，夏天会在桌上摆一个小风扇，冬天就是戴上一个漏不出脸进不去风的毛绒帽子在头上。


    阮鲤明白过来，能看得这么仔细，对面怎么可能看得到。


    “哇，我以为你们保送班的下课十分钟也得抓紧时间做题，没想到你居然天天下课跑来看我？”阮鲤指着江渝辞，脸上却满满的笑意。


    她嘴角咧开，笑得明眸皓齿，阳光垂洒进来，照耀得她周身仿佛都镀上一层光。


    空气中是细小泛黄的光尘，绕在两人之间，微微发着光。


    江渝辞认真看着她：“下课的十分钟对我很重要。”


    阮鲤站起身，也趴在窗台上，两人脸颊挨得很近，几乎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江渝辞低沉的嗓音落下：“想到能见到你，什么苦都能熬过去。”


    阮鲤眸光流转，落在江渝辞的眉眼上，她抬手抚摸上去，纤细的指尖缓缓擦过他的眉梢眼角。


    “笨呐，以你这张脸，你早点在我面前出现，说不定我们早十年就能双向奔赴了。”


    阮鲤轻快的嗓音无形擦去刚才气氛的凝重。


    阮鲤知道江渝辞小时候经历的是什么，因为家里人的不重视，因为自身的要求，在别人都还在靠着父母的日子，他已经什么都自己去做了。


    阮鲤抱住他的脖颈吻在他唇心，“你好厉害，每天下课辛苦跑过来看我，看不了多久又要回去，你们班的竞争压力肯定也很重。”


    阮鲤身在普通班，家里人对她要求也不大，她对自己也总说尽力而为，但该有的压力还是一点都不减，更别说江渝辞平时在家被家人忽视，他这么努力，每次都是断层式第一。


    所有人都夸他是天才，谁有知道他为此付出了什么呢。


    “我不觉得累，当时的我，很幸福。”江渝辞抬手，掌心轻轻抚在阮鲤背脊上。


    “因为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高中毕业，就来认识你。”江渝辞嗓音轻缓，却让人感觉特别有力气。


    阮鲤微微嘟起唇，“就只是认识吗？”


    江渝辞都喜欢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只想过认识她。


    阮鲤从他怀里退出来，“你难道就没想过你会吸引到我，然后和我在一起吗？”


    “在梦里想过。”


    江渝辞的神情认真到阮鲤看不出一丝玩笑。


    这话他是认真的，阮鲤有些不明白，难道这样优秀的人，喜欢起人来也会变得自卑吗。


    “那个时候我还拿着家里的钱，戚如曾经和我明示过，我以后的妻子不会是我自己的选择。”江渝辞扣着阮鲤的掌心，感受着她指尖的柔软。


    阮鲤恍然惊觉，“所以……你后来不要家里的钱，就是为了摆脱……”


    “所以我想先认识你，再慢慢来。”


    江渝辞不敢任性，如果在他还没有任何能力的时候就和阮鲤谈恋爱，戚如绝对不会允许。


    江渝辞也不想自己喜欢的人陷入困境和任何有损她自尊的事发生，所以他想脱离父母，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这样他也不用必须听戚如的话，他想自己选择自己的妻子。


    而阮鲤是他唯一的人选。


    阮鲤动了动唇，她听着江渝辞淡定的一句一句陈述，听起来语气没有什么波澜。


    阮鲤却知道那该有多难。


    “为什么？”阮鲤开口，语气犹豫：“为什么是我？”


    明明她只是普通人中再普通不过的其中一个，一中不乏长得漂亮学习成绩还优异的，为什么偏偏江渝辞只看到了她呢。


    这是阮鲤疑惑的。


    “你应该不记得了……”江渝辞与77阮鲤十指相扣的手指突然倏地收紧。


    他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似乎光是回忆起一点，便如同刀子架在脖颈上一样，令人恐惧。


    阮鲤看出他的不对劲，拉着他的手，安抚他，“好了好了，你要是不能说，我可以等到你愿意说的那一天。”


    阮鲤早就看出来江渝辞有时候的不对劲。


    例如之前有一次家里突然停电，他似乎也和现在这样，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许久才缓过来。


    再联想之前霍兴洲说的他已经很久没有犯过病了，阮鲤隐隐猜得到，江渝辞之前应该是有某些方面的心理疾病。


    只是时间缓缓抚平了他，但如果遇上特定的事情地点情形，还是不可避免让他回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


    阮鲤抱着他，掌心轻轻放在他后脑勺上一下一下摸着。


    “江渝辞。”


    来人看到江渝辞是一脸的欣喜。


    “胡老师，好久不见了。”


    阮鲤早在看到外人的那一瞬就从江渝辞怀里退了出来。


    却还是被江渝辞眼亮的班主任注意到：“这是，带着女朋友回母校看看了？副校和我打电话说你来了，我还说我这边忙着都没法和你叙叙旧，没想到居然碰上了。”


    胡老师身后还跟着一位记者，手里拿着摄像机还有录音笔，应该是来做什么教育新闻相关的。


    记者也认识江渝辞，上前来打招呼，伸手交好，“我认识您，我们台里几次派人想要商量采访您，您实在是太忙了，每次都没能找到机会。”


    记者两眼放光看着江渝辞，又偏头看向阮鲤，“小朋友看起来好小，不说我还以为是妹妹呢。”


    阮鲤点了点头，“你好。”


    胡老师：“那我这边弄完，看待会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我把副校叫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老记得最深的就是你了，说是十年过去了，还没能发掘一个能和你相比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