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信半疑地走了过去，缓缓坐了下来。


    妇人笑着将一块肉向她碗中夹去，抚摸着她的脸庞说道：“慧儿，你看你最近都清瘦了不少，快多吃一些。”


    说完，满脸慈祥的妇人眼中荡漾着心疼，嘴角上扬。


    柳慧看着妇人，又看看碗中的肉，眼框中瞬间盛满了泪水。


    往常，桌上的肉都是母亲夹给她弟弟吃的，她只能眼看着，吃着碗里的青菜。


    中年男人笑着对妇人说道：“你不是给咱女儿准备了生辰礼物吗？还不快拿出来让慧儿看看。”


    妇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着急说道：“你看我年纪大了，差一点就把正事忘了。”


    说着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个红檀木的小盒子，缓缓打开向柳慧递去。


    只见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白玉镯子，浑身晶莹剔透，色泽光滑，如夜晚的白月光般皎洁明亮。


    妇人转头一脸期待望着她说道：“喜欢吗？”


    柳慧双眸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热血澎湃的流淌下来。


    她哭着点了点头，今天是她的生辰吗？她不清楚。


    她只知道，这是第一次，他们记得，他们给她过的生辰。


    这一切，幸福的像是做梦一样。


    妇人缓缓掏出手帕，温柔擦拭着柳慧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你喜欢就好，怎么还感动的哭了，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柳慧看着满眼心疼的妇人，一把抱住妇人，哽咽道：“母亲，谢谢您。”


    妇人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傻瓜，你是我女儿，和母亲说什么谢谢。”


    柳慧眼中含泪地笑了。


    ——


    另一边。


    山崖边上，山风浩荡，松柏婆娑，樱花古树的根系盘曲虬结。


    树下摆着一张石桌，上面置着棋盘和茶具。周围边缘即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下面雾气翻涌，恍如仙境。


    邪魅夜一袭红衣落地，三千青发如瀑布般奔流直下，他抬眸看向眼前的樱花古树。


    此时此景，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没错，这是上一世的终结之地，也是他几世难以放下的心结。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一句冷漠凉薄的声音响起。


    话落，邪魅夜缓缓转过头，从容淡定的魅眸中抹过一丝诧异。


    邪眸微眯，嘴角微微颤动：“丫头？”


    只见一个身穿白纱衣裙的清瘦女子，完美衬托出衣衫上那鲜红的斑斑血迹，手中拿着一柄沾了血迹的玄冥剑。


    一张清冷苍白的小脸，樱桃小嘴上没有半分血色，一双冷眸中充满了凄凉和怨恨。


    女子似痛苦地冷笑道：“就是在这个地方，你拿着我手中的这把长剑，直直刺进了我的心脏，不知道你是不是早就忘了？”


    邪魅夜顿时脑海里的画面一张张涌出，仿佛沥沥在目。


    他最害怕和逃避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神情异样，紧张地向前走了几步，“丫头，你记起来了？”


    他眼眸中的伤痛和心疼，一览无遗，缓缓抬起修长手臂想要抚摸她的脸。


    然而，女子则向后退了几步，缓缓抬起手中的长剑，指向邪魅夜。


    女子星光泛滥的眼底带着怨恨，哽咽地说道：“别碰我，我恨你！”


    她恨他？不，不会。


    他和她的兮丫头感情那么好，她舍不得的。


    邪魅夜满眼深情望着眼前的女子，不顾胸前冰冷的剑尖，一步步向前。


    看着剑尖离男子越来越近，女子神情惊慌地说道：“别过来！不要逼我杀了你。”


    邪魅夜早就知道，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而是他的幻境。


    可再一次回到此时此景，看见伤痕累累的她，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你让他怎么忍心再伤他的兮丫头一次。


    他心痛，他自责，他愧疚，看见她，他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的那个夜里，他失魂落魄抱着那具冰冷的尸体痛哭。


    就这样，每天在想她和不断折磨自己的同时，虚拟岁月地度过了上千年。


    可若是想走出幻境，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其中一人受伤，感觉到疼痛，便可回归现实。


    所以，只有逼她伤了他，他才能回去，而想要他死，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他活了上千年，早就不老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