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本质
“工作！工作！工作！”
“加班！加班！加班！”
深夜，无眠的都市，依旧在不停歇机械运转声中工作。
所有人，都毫无保留的，为了自己的工作，献上自己的热爱。
为了地狱的玩具产业，贡献着自己的那份力量。
“机器人，机器人，机器人。”产线的一角，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不断的念叨。
哪怕有着面具阻隔，却依然无法阻挡他那发光的双眼。
在他的手下，一个精致的机器人在不断的成型。
“天堂啊！这真的是天堂啊！”少年的心中有着流泪的冲动。
不用去考虑别的事情，他要做的，只是不断的拼凑自己最喜欢的机器人。
而且，是各种不同类型的。
正义、自由、命运、能天使、力天使......
“工作最棒了！”他激动的大吼。
在他身后，早已摘下面具的皇女无声扶额。
已经完全融入其中了啊！
虽然偌大的工厂里，好像就只有她一个在这无所事事的摸鱼，但是却并没有人来呵斥她什么的。
大概是因为不在乎吧。
他们只在乎今天的产能是否有所保障，反正新来的那个热血白痴一个人的效率能比得过四五个，所以也无所谓她一个摸鱼的存在了吧。
她的眸光平静的扫过热火朝天的工厂，最后，落到了那个还在热心工作的傻瓜身上。
”该走了。“她说道。
”走？走去哪？“李维清不耐烦的说道。
“你一边坐着去，别打扰我和机器人在一起。”
”你是不是忘了来这里是干嘛的了？“皇女淡淡的说道。
少年不假思索：“来找机器人！机器人赛高！机器人最棒了！”
皇女沉默的看着他，然后，轻轻一叹。
”啪！“
在履带的运转声中，一个清脆的声音显得那么的突兀。
原本握着一个肩部零件的手微微一僵，手中拼凑大半的机器人掉落在柔软的垫子上。
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手印的少年茫然的转过头。
”你干嘛？“他不解的问道。
然后，少女挥起手，又是一巴掌。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力量。
而这，也让少年恍然醒悟。
”伱打我？“他不可置信的说道。
”就连我妈妈也没有打过我！“
”啪！“
第三下。
而这一巴掌，也让少年彻底蒙圈。
”醒了没有？“皇女冷淡的问道。
”什么醒没醒？你这个疯女人到底在说什么？“
”啪！“
”够了，我警告你，莉莉娅，别以为你是罗马的皇女我就会怕你，你再打，我就对你......“
”啪！“
就在皇女机械般的再次抬手之际，少年打了一个激灵。
惊恐的抱着脑袋。
“够了！够了，我醒了，别打了！”
莉莉娅眼眸微微抬起，看到了那虽然瑟缩和惊恐，但是，却再度回归清明的眸子。
微微颔首，收回了举起的手臂。
而李维清也终于松了口气，张开嘴。
“啪！”
少年傻眼了。
“我真的醒了！”
“我知道。”少女说道。
“那你还打？”
“不打不快。”
你妈的......
捂着已然肿胀两圈的脸，少年的牙缝中不断吸入着冷气。
皇女翘着腿，坐在一旁，高冷的看着愚昧的奴仆。
“下手真狠啊！”李维清嘴角抽了抽，声音模糊。
“所以，知道现在什么撞开了吗？”皇女问道。
“啊，大概是知道了吧。”李维清叹了口气。
低下头，看着自己苦苦拼凑许久的机器人。
然后，冷漠的，一把将其捏碎。
“所以，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着道的呢？”少年幽幽的说道。
他是喜欢机器人没错，但是，为了自己个人的喜好而把正事放在一边什么的，这根本就不是他会做出的事。
现在仔细想想倒的确是有些奇怪。
他内心的喜爱和憧憬，似乎在踏入这座公司后，无声无息间，被放大了。
他本不应该那么激动，不应该那么着迷，更不应该沉浸其中。
这座公司有问题！
“仔细看看周围吧。”皇女的声音传入耳中。
“好好看清楚，所谓的‘玩具工厂’，这座都市，不，这座地狱的本质。”
一个个工人一刻不停的在工作着。
原本李维清只是觉得他们一个比一个卷，但是，现在静下心来，他却已经发现了不对。
机械。
所有人都如同机械一般。
动作僵硬、一致，几乎可以说是齐整划一。
口中不断喊着热烈的口号，但是声音却在一次次的大吼中变得微弱而飘渺。
肉眼可见的，他们的体型在缩水，气息在减弱。
然后，一个身影突兀的倒下。
了无生气。
脸部的面罩掉落在一边，
露出了底下那宛如干尸一般消瘦的身体。
还有那已然变形，却依旧洋溢“热情”的老脸。
就在李维清思考之间，一个大型的机械臂从空中伸出。
精准的挑出了那倒下的身影。
然后，如同丢垃圾一般，
丢进了，一辆小推车内。
小推车弹射起步，送进了一台好似安检机器的东西中，叮叮当当的过了一会儿。
块状的黑色的金属被履带送出。。
散发着恶臭的咒物。
丢进了，那标示着“原材料”的方框。
然后，在一系列的流水线操作后，这种金属便化作了机器人的一部分。
对，就是现在李维清手边的材料。
少年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捏碎的机器人。
哪里像是他一开始看到的那么威武帅气。
黯淡斑驳的色彩、满是恶毒的气息，
仅剩的半边头颅，还有那不祥的猩红眼眸。
甚至，恍惚间，李维清感觉这个机器人的头颅在对他狰狞微笑。
然后，被他忍不住，完全捏爆。
他喘息着抬头，有些茫然的看向四周。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是梦工厂呢？
所谓的“血肉工厂”，原来是这样吗......
“第一次下地狱吧？”少女说道。
看到少年点头，皇女微微颔首。
对少年送上迟来的教学。
“地狱探索注意事项，第一......”
少女挥手将身上的衣服撕裂，露出自己本来的服饰。
对着少年，郑重开口。
”地狱从来没有美好。“
在地狱，幸福早已磨灭，美好早已远去。
留下的，只有死亡和恶意。
”地狱探索事项第二......“
少女抬起头，找到了那四下扫视的监控。
举起手。
神性的流光自手中闪烁。
星辰的光辉于此汇聚成型。
月之女神的偏爱显露无疑。
浅色的木质长弓，缠绕着苍翠的藤曼，在罗马皇女的手中浮现。
神迹刻印·天穹之弓。
然后，右手，轻轻叩响了青色的弓弦。
于是，清冷的月光洒落于地狱。
少女适时的吐露了剩下的话语。
”在地狱，你所看到的，都是敌人。“
所以，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破坏！“清冽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一轮弦月的苏生。
落向了工厂的中心。
下达着最后的判决。
给予尔等悲惨的地狱生物最后的慈悲。
为汝等无休止的惨痛压榨，予以解脱。
这就是，
罗马！
爆炸！
金属的残片、炸裂的血肉，还有逸散的星尘。
伴随着爆炸的轰鸣、尖锐的警报，以及愤怒大吼。
将这加工罪孽的工厂流水线，连同那些行尸走肉般的“工人”尽数毁灭。
少年怔然之间，本能的上前一步。
用自己的身躯，为那持弓傲然挺立的少女，挡下了气浪。
冰蓝的眸子落在了少年的脸上，
让他有些怔忡。
她问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少年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在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妈妈，这女人好飒......
但很快，清明回归脑袋。
李维清终于意识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然后，头皮发麻。
不容分说，一把扯下身上碍事的工装，拽起少女的手臂，掉头就跑。
“姐姐，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咱们现在的处境啊！”不断涌进口鼻的疾风中，少年忍不住惨叫。
“咱们悄咪咪的跑路不行吗？一定要来个大的？”
这下惨了，这动静，不说整座城，至少也是半座城都知道了吧？
皇女仍由这个同龄的男孩拉着自己狂奔，一边冷静的说道：“我们从刚进来就被盯上了，走不掉的。”
与其被如同猫抓老鼠般戏弄，还不如直接掀桌子。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少女骄傲的昂起头，那副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傲慢，让回眸的少年心头巨震。
“这就是罗马！”
高贵、美丽、骄傲、热情、穷奢极欲、战争、鲜血......
还有最重要的，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这副深入骨髓的傲慢，让险境中的少年，也忍不住的，
大笑出声。
原来，看走眼了啊！
“这哪里是偷跑出家的小孔雀啊！”他轻声赞叹。
这分明是已然崭露头角的雌狮。
刚才的爆炸，将外墙打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李维清狂奔之下，带着少女，一跃而出。
抬起头，快速确定着方位。
然后，看到了已然等候在此的敌人。
裸露出胸膛的严酷监工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在他们身后，手持刀剑的守卫们蓄势待发。
“新来的，看看你们干了什么？”
“我说嘛，怎么那么大一个工厂都没看到个经常听人说起的恶毒监工。”少年停下脚步，啧啧称奇。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至于我们干了什么......”
少年沉吟了一下，微笑：“大概是为了广大被欺骗的劳工们成功将黑心工厂爆破了吧？”
“所以，你们是要来补发我们的工资了吗？”少年笑着仰起头。
监工抖了抖手上肮脏的长鞭，冷笑上前。
”小子，会有工资的，我保证。“
然后，如蟒般的血色缭乱，
挥洒。
”在你死之后！”
被陈年的血液所污染的长鞭落下。
却被一抹比它更快的清光斩落。
少年空出的左手拔出了腰上的长刀。
长曾弥虎彻。
被北欧炼金大师用珍贵材料重新精炼过的名刀兴奋的咆哮。
不甘于只是斩落死物。
渴望饱饮活物的鲜血。
“可惜了，我可没有想为这么一点工资而去死的想法。”少年冷淡的开口。
同时，他悄然抓紧了少女的手臂。
制止了少女再度开弓的意图。
“我来。”他说道。
距离太近，弓箭威力太大，
“而且，这把弓对你的消耗不低吧？”少年斜眸看了一眼面色微白的皇女。
那几乎将一栋大楼中心开花的一箭，不可能什么代价都不用付。
少女原本微微抬起的长弓微微一滞。
她抬起头。
“做得到吗？”她突兀的问道。
少年笑了笑。
左手摩挲了一下刀绳。
“不难。”他说道。
好吧，多少还是有点难度的。
但是，
在年轻的少女面前逞强，然后全力以赴的拼搏，不是最帅了吗？、
于是，皇女微微颔首，垂下了抬起的手臂。
“那便让我看看。”皇女平静的下令。
“卿的勇武如何。”
“遵命，我的殿下。”
然后，少年迈步。
横刀。
吐纳。
秘剑·阴流。
像是阴沉的雨夜中，那一缕寒风吹过露出的脖颈。
虚无的冷光划过虚空，
带起了一道若隐若现的白线。
然后，
血色迸发。
几乎李维清两倍宽的监工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然而，少年只是微微甩落刀尖的一抹血色。
便继续，
冲锋！
面对着身前数十倍与己身的敌人，
不断的突进。
白色的光焰自少年的身上升腾而起。
象征纯净和勇武的火焰在敌人的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焦痕。
连绵的哀嚎声不断响起。
牵着公主的骑士，
正带着他决定守护的公主。
去往自由的彼端。
刀剑狂响，少年咆哮，白焰激绽。
不断有血色和刀刃的残片飞溅。
然而，无论是危险亦或者是肮脏，在骑士精湛的武艺之下，却无一能触及被护持在身后的皇女。
皇女看着骑士的英武，轻叹。
直到，那童话中，看守城门的恶魔。
挡在了逃跑的两人面前。
“小看你们了。”社会精英一般的男人冷淡的说道。
“本来以为不过是乱入的虫子，结果却是狂躁的疯狗吗？”
“你们造成的损失至少会让本公司这个季度的销售额下降百分之四点七，你们知道这是多大的数量吗？”
他顿了顿，然后，冷漠开口。
“你们，打算怎么弥补这些损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