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进阶之前
当李维清再一次醒来，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以及身旁微笑的白发男人。
“这里......”少年怔怔出神。
“校医室。”罗素轻声道。
“我回来了吗？”
“是的，你现在就在象牙之塔。”
罗素顿了顿，温和的说道；“你已经回家了。”
“是吗？”李维清呢喃道，双眼没有焦距。
死斗死斗死斗死斗死斗......
无尽的死斗，不敢有丝毫懈怠，否则就会交出自己的生命。
精神和身体都达到崩溃边缘的漫长征程。
然后，是那令人难以忘怀的威光......
“老师......”少年的声音仿佛梦呓。
“我在。”罗素握住了他的手。
“这段时间，我经历了很多。”
“我知道。”罗素颔首。
“哪怕到现在，我仍然在后怕。”
“我知道，但是没事了，你已经到家了。”罗素宽慰道。
“而且，老师在这呢。”
在罗素难得温和的宽慰下，少年似是终于卸下了心防，露出了脆弱的表情。
”老师，有伱在，真好......“
”嗯，我也觉得......不过，你能不能先把手上的刀放下。“罗素看着学生不知不觉握住的水果刀，咽了口唾沫。
然而，此刻的李维清，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崩坏的笑容。
”老师啊，你可能不知道......“
我可真是......
”想你死了！“
还在打着点滴的少年骤然暴起，手中锋利的水果刀猛的斩落。
病房内，响起了男孩中气十足的咆哮。
“老王八给爷死！”
“你妈的罗素！”
“坑学生的混账玩意！”
“我%#￥%#￥￥......”
罗素狼狈的在病房内四处闪躲，一边尖叫：“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别丢那个台灯！那个很贵的！”
然而，这却像是刺激到了少年那本就绷到极限的心灵。
眼看手中小刀捅不到罗素，
他的双眼如狼一般的四处搜索，然后，一把抓住了一个瓷器。
罗素哀求道：“别，别动那个，那个是收藏品，是我的宝贝。”
却被少年狞笑着一把摔碎。
“oh no！”
李维清却是丝毫没有停止的打算。
他拔下了手上的针头，不顾还有些虚弱的身体，歇斯底里的寻找着任何看上去有可能值钱的东西，然后往罗素的身上，或者地上砸去。
“宝贝？这是不是你的宝贝？”
“那是......”
砰！
“这个呢？这个是不是你的宝贝！”
“别！”
砰！
“这个......算了，管他值不值钱！”
砰！
剧烈的响动甚至让隔音甚好的房间外，都能隐约感觉到里面的激烈运动。
让路过的人不由感慨。
这对师生的感情真好。
终于，在罗素无奈的表情下，李维清砸碎了房间内最后一个能砸碎的东西。
看着正在大口喘息的学生，罗素深深一叹。
随手将头上插着的一块破碎的瓷片拔下，拿起两个个创可贴在喷血的地方贴了个十字。
将椅子上的灰尘和碎片扫去，重新坐下。
“现在冷静下来了吗？”他问道。
“啧。”李维清看着他，嘴里啧了一声。
随后，面无表情的躺回了床上。
顺便还把拔下的针头重新插回了手上。
罗素抬手打了个响指。
洛基的权能发动。
“此地并未被破坏。”
于是，一片狼藉的病房恢复如初。
眼看学生的眼中仍然带着冷意，罗素耸耸肩。
“如果你想的话，再砸一次也可以。”
却只遭到少年冷冷的一瞥。
他也不自讨没趣，略过了这个话题。
“你昏迷了一周，身体还很虚弱，最好不要剧烈运动，校医室的叶苏建议你住院两周再观察一下。”
“所以，我这是完美的错过了开学第一个月的课程？”李维清张开口，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没关系，你忘了吗？这个学期你已经荣升助教了。”罗素眨了眨眼睛。
边境法学的助教，他那位老师兄还真的是说到做到。
“作为助教，多少有点特权，而且这次外派我在档案上也是以学校的名义安排的，所以算是工伤，不用担心绩点不够。”罗素微笑。
随即，似是有些苦恼的挠挠头：“不过艾萨克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所以之后你可能要注意点不要触他眉头了，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李维清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副校长能高兴吗？
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李维清安安分分的在学校学习，一点出格的事情都不干，奖学金、优秀毕业生、代表学校去参加现境高校模拟法庭，然后就是论文的发表。
对于李维清“不务正业”一直都是反对的。
更别说这次还直接旷课一个月了。
罗素似乎有些理亏，所以讪讪的笑了笑，递过了一个刚削好的梨子。
李维清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接过来一口咬下。
嗯，有一说一，挺甜的。
“我要退学。”李维清冷着脸说道。
罗素愣住了：“这么突然？”
少年冷笑：”再不退学，我担心我活不到毕业的那天。“
”啊这......不至于不至于......”
罗素赶紧安抚道：“这次是老师的不对，事前没有跟你说清楚，但是这不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吗？”
李维清的眼睛又看向了一旁的小刀。
想让罗素解释清楚，什么叫做“惊喜”。
“年轻人不要太冲动，你要明白，这是老师对你的爱。”
罗素眼看李维清不似作假的表情，立刻打起了感情牌。
“你是我选定的继承人，是我们理想国的新血，未来的领袖，现在的这些基业，未来都是你的......”
“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错，但是难道你就没有那百分之一的错吗？”
“为了你的这次进阶，老师我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把你送到了这么好的地方，找昔日的老同事照顾，这都是人情啊！”
“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让你这样对我，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
“够了！”少年愤怒的大吼。
“我一定要退学！我要断绝和你的师生关系！”
“再考虑考虑？”罗素试探着说道。
“没得考虑。”
“商量商量？”
“没得商量！”
“是吗？”罗素失望的叹了口气。
随即，淡漠的抬头，公事公办的说道：“那么，咱们先来算下账吧。”
“什么账？”李维清皱起了眉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首先，奖学金。”罗素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合同，慢慢的念到。
“按照原先的合同，在拿到奖学金的同时，你有义务在象牙之塔待够四年，现在你要走，需要先把违约金付了。”
“多少？我给！”李维清冷笑。
以为这就可以吓退我？这不可......
“违约金。”
“？”李维清瞪大了眼睛。
然而，当罗素将合同递给他的时候，他发现，这还真tm是！
他咬了咬牙：“我给！”
实在不行就找老舅借点。
罗素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那么，我们来算算下一笔账，关于之前你委托学院为你采购的进阶材料和秘仪，以及后续的安装费用、调试费用、以及一枚由大宗师亲自制造的军团契约的费用......“
然后，罗素淡淡的吐露了一个数字。
李维清愣了一下，随即大怒：”我什么时候要了这些东西！老王八你还坑钱是吧，信不信我告的你倾家荡产，谁不知道我李氏在法学界的地位......“
然后，罗素默默的放出了一段录音。
”后续的秘仪什么的，就由学院这里帮你安排吧。“
”嗯，老师安排就好。“
”那这部分的花费......“
”当然是我来。“
听到那和人声一比一还原的录音，李维清陷入了沉默。
他看着罗素老神在在的表情，猛的咬牙。
老王八，这是早就算计好了啊！
以为吃定我了是吗？
我告诉你，我最喜欢的，就是对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说“no”！
“我给！”李维清咬牙切齿。
大不了回去挨自家老娘的板子，去外祖父那边打几年工，先让老舅那边把这钱垫上。
罗素眉头一挑，也是有些苦恼。
完球，这回好像真的把这孩子气的不清。
没办法，那只能出杀手锏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罗素轻声叹息。
他有些神伤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就像是看着孩子叛逆的选择了远行的父母。
“等出院之后就去找安德莉亚女士办理手续吧，如果你想的话，学院会为你出具一封推荐函，你可以去稷下或者常青藤、罗马、或者其他地方继续学业。”
最后......
罗素恳切的说道；“虽然我们的这段师生关系维持的并不长久，但是，能做你的老师，我真的很开心。”
李维清的脸抽了抽，有些不适的扭了过去。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煽情的老王八，而且这丝毫不带虚假的表情，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法适从。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随即，动摇的心又是一铁。
这必然是老王八的奸计，这个黑了心的家伙怎么可能这样真情流露。
套路！都是套路！
于是，少年的眼神再度坚定。
这时，罗素突然开口。
“虽然已经不是师生了，但是，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罗素关切的问道。
李维清板着脸：“去稷下上学，然后把身上的圣痕洗了。”
玄鸟可明里暗里透露了很多次，东夏一直给他留着一把交椅的。
离开了象牙之塔，天国谱系也等于是混不下去了。
还好现在只是二阶，就当是浪费了大半年时间。
圣痕洗掉，换成东夏谱系的圣痕，在玄鸟的支持下，未来可期那是必然的。
甚至前途远比现在要清晰而光明。
“也好，东夏毕竟这些年发展快，是个好地方。”罗素感慨道。
这副表情，又让李维清有些狐疑。
这老王八莫不是真的放弃了？为什么尽说些无关的话。
随即，罗素还兴冲冲的拿出一份报纸，让李维清看这上面的报道。
似乎是生怕李维清刚恢复眼睛不够亮，他甚至还为李维清读出了上面的内容。
“根据莎狐网记者采访，东夏知名新星叶雪涯表示，希望能在稷下兴建新一期的地下工程，看看，大谱系就是不一样，这建设是每年都在更新换代，当问及这个新的地下工程命名的时候，她说，‘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地下室而已’。“
”作用？没什么特殊的作用，只是等着某个人的入住，仅此而已......“
”维清啊，你觉得这个人是谁呢？欸，你怎么出汗了？“罗素好奇的问道。
”哈哈哈，热，天气有点热。“李维清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干笑道。
罗素倒是不以为意，说道：”那我把空调开低一点。”
随即，他又是说道：“今后你去了稷下，有机会的话，去看看这个‘地下室’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发个v告诉我......”
“咳咳咳，其实吧，我觉得我也不是一定要去稷下。”李维清沉声说道。
“哦？那你的意思是......”
“北欧！”李维清神采飞扬的说道。
“北欧那人才又多，各个说话又好听，我可太喜欢那个地方了。”
想必北欧统辖局的好兄弟们不会介意他的回归吧？
于是，罗素贴心的打了个电话：“我先帮你问问。”
很快，电话接通。
罗素开口就是：“师叔，身体还好吗？”
李维清心下一惊。
师爷？
“有话说有屁放。”电话另一头传来了老人不耐烦的声音。
“维清想要回北欧待几年，对，读书，嗯，后面可能还需要您照顾一下，可能工作也要在那边......”
“滚。”老人立刻说道。
“好咧。”罗素点了点头，脸色并无变化。
“那维清......”
“你们俩都给我滚！”
电话挂断。
罗素对着李维清摊了摊手。
“嗯，师叔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不过没关系，就算你去了，他也不会找人给你穿小鞋，然后把你赶回去......的吧？”
罗素也是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李维清抹了把脸，一时间无言以对。
罗素冷不丁的说道：“我以为你还会说去罗马？”
少年心里咯噔一声。
“我去罗马干嘛？我在那又没关系。”李维清不动声色的说道。
“哦？是吗？难道是我记错了？”罗素皱着眉头。
“你记错了！”李维清断然说道。
什么罗马的皇女，他根本不认识好吗！
而且，真要去了，指不定会出现个“帝下室”之类的东西。
“但是，投奔曾祖的挚友什么的，也不是不行吧？”
“等等，你说的是马库斯先生？”
“不然呢？你以为我说的是谁？”罗素反问。
“......不，我以为你说的就是马库斯先生。”
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不过，这样一想，李维清竟然悲哀的发现，普天之下，竟然再无自家的容身之处。
不如......
“咳咳咳，老师，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我还是太冲动了一点。”少年诚恳的说道。
“不，既然事已至此，已经不必多说了。”
“老师，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师生关系还能再挽救一下。”
“真的？”罗素狐疑的问道。
“真的！”少年斩钉截铁的回应。
“不为难？”
“一点都不为难！”
少年双手指天，“我对天发誓！”
罗素端详着少年那恳切到几乎流泪的表情，终于，欣喜的点点头。
“那就再好不过了，维清，我觉得我们应该喝一杯。”
为了这段坚不可摧的师生感情。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少年流着泪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