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白和普通女孩相比，最不普通的就是她自小生活在一家精神病医院。


    那一座医院，是人间地狱。


    天色昏黄，阴沉沉的云压得人难以喘息。


    女孩出生的那天晚上，暴雨洗刷着人间，她身患精神病的母亲难产大出血。


    女人血染红了身上的病服，乱糟糟的头发被干枯的血黏在脸上。


    她憨笑又慈爱的看着婴儿，一手死死捂住婴孩的嘴巴，将啼哭扼杀在喉咙中。


    “小乖乖，穿花衣，年年做新衣。小乖乖，吃肉肉，天天吃肉肉。”


    女人晃着手臂，咯咯笑着唱不知名的曲子。


    这个女婴孩，就是罗白。


    罗白的出生是这个精神病院的意外。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整日浑浑噩噩的女人是怎么遮住孕肚，留下这个本不应该出现的生命。又是怎么在深夜，独自产下孩子。


    等到医生和病人们发现时，那个婴孩安静地睡在女人的臂膀里，女人抱着那小小的身子诡异笑着。


    “小罗白，来来，这是阿姨给你准备的鸡蛋。”


    食堂打饭的阿姨是一位中年医生，对于罗白这个院里唯一的女孩很是心疼。


    “谢谢阿姨。”


    八岁的女孩瘦小的身子畏畏缩缩，长得不如六七岁的孩子高。


    “自己偷偷的吃，不要被别人看到。”


    罗白乖巧的点头，大大的眼睛看向那枚鸡蛋时闪着亮光。


    这是每周一次的美味，罗白悄悄咽了咽口水。


    “你打的什么饭？！”


    罗白一进房间，呵斥接着到来。


    女人狠厉的面容紧盯着她，女孩害怕极了。


    “就这些。”


    女孩哭着拿出那盆米饭，上头盖着薄薄一层菜汤。


    女人不相信的搜遍罗白全身，只找到一小块咸菜。


    “不要！不要打我！”


    罗白看到女人高高扬起的手，害怕的趴在地上尖叫。


    她哭了很久，直到女人离开还在哭。


    罗白擦了擦眼泪，露出狡黠的笑容，蹦蹦跶跶走开。


    “妈妈，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女孩推开门，自顾自说着话，一边拧干毛巾。


    “是好吃的鸡蛋哦！妈妈喜欢的鸡蛋！”


    床上的女人嘿嘿直笑，任由罗白给她絮絮叨叨擦脸。


    “怎么又弄得这么脏，衣服很难洗的妈妈！”


    “真是的！床又乱了！”


    “妈妈来，吃饭了。”


    罗白将米饭拨开，藏在其中赫然是一枚洁白的鸡蛋。


    小小的手将鸡蛋递到女人嘴边，女人疯疯癫癫手舞足蹈，就是不肯张嘴。


    “妈妈，这是鸡蛋，很好吃的。”


    罗白耐心的哄着，女人转过头来看着罗白，眼神憨傻又慈爱。


    猛地一挥手，洁白圆润的鸡蛋滚到地上，转了几圈黏上了几层灰。


    “妈妈不喜欢，不要紧。我们，改天吃肉肉。”


    罗白愣了一下，无力的笑容出现在这张稚嫩的脸上。


    她捡起那枚鸡蛋，简单擦了两下，狼吞虎咽塞进嘴里。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罗白哽咽着不想哭出声。


    “乖乖，不哭。”


    女人抱住蹲在地上的罗白，拍着她的背后。


    长久不开口的嗓子嘶哑，整日疯癫的女人偶尔请醒的时候，才能给女孩母爱。


    罗白哭的伤心极了，这一枚小小的鸡蛋是她童年唯一的渴望。


    她要做一整天的工，才能拿到这一枚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