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等人落在甲板上，大风闻此言，道：“寒浞狡诈，更兼滑溜，怕是怪不得巫师们。”


    大巫冥深深叹息：“实是他们操作有误，慢了一瞬，未能及时启动战船的禁界光环，否则即使寒浞滑溜，进了我这战船，也休想逃离。”


    又说：“承平已久，巫师们都失了警惕呀，包括我们。”


    便各自见礼。


    虎蛟随后道：“万不曾想那厮居然一道化身来唬我。分明只有几息之力，却将我和老鸟唬住了，真是丢脸。”


    说：“得亏姜山警醒，否则今日之后，怕是没脸见人了。”


    姜山道：“我只觉他废话太多。烛龙为伏羲所杀，寒浞对我这伏羲后辈恨意深深，若我是寒浞，必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先取了我性命再说。”


    莱朱便笑道：“寒浞非为害命而来。否则此人张开彤弓，早把素箭射出。”


    他将肋下夹着的人丢在脚边，软绵绵早是昏厥过去，莱朱踢了他一脚，道：“此人虽然修为平平，却也是个九境，持彤弓素箭以射，即使大风，恐怕也要爆掉一重宇宙才能挣脱。”


    姜山一听，神色一转：“非为害命而来？那寒浞目的何在？”


    莱朱道：“他要把你和精卫逼向刑天断首、女丑伏尸之处。”


    姜山一听，不禁一眼看向大风；大风有点懵，叫道：“这是为何？！”


    莱朱道：“成唐此时，正在太山造访帝夋，并令武光持轩辕剑邀战寒浞；此间寒浞，确为化身；我一路缀着他化身而来。”


    “轩辕剑？！”大风、虎蛟皆是一声怪叫。


    大风道：“成唐何时得了轩辕剑？！”


    莱朱笑道：“前时不久。”


    说的云淡风轻。


    然后道：“寒浞意欲逼迫姜山及精卫至刑天断首、女丑伏尸之处，为的是刑天首级！”


    听到这里，大风、虎蛟，还有大巫冥，都隐约露出了一丝恍然之色。


    大巫冥不禁道：“原来如此！”


    止姜山一头雾水，说：“刑天首级与寒浞有什么关系？”


    大风便道：“你却是不知——刑天首级之中，封印着天的一道本源！”


    天的一道本源？！


    姜山心下急转，脑子里，许多零碎的线索，因为这句话，开始形成关联！


    姜山思索间，一行人进了战船，教巫师将那俘虏带走关押，大巫冥屏退左右，几个人围坐一起。


    莱朱叹道：“刑天断首、女丑伏尸，所为者何？是为镇压天的一道本源啊！”


    他道：“帝尧时，天、人最后一次直接相冲；我先辈西斩建木，东流仙山，绝地天通，方才阻绝天对大地的直接干涉。”


    “当是时，帝喾持轩辕剑破灭天维之门，更以身囚天，在都广之野传位帝尧；金神西去以作刀，祝融流炎焚苍穹，这才毁灭建木。”


    “当是时，龙伯钓鳌，流放仙山；羲和浴日，以阻天之化身；刑天断首，以封天之本源；女魃伏尸，身镇刑天首级。”


    “惜乎未能竟全功啊。”


    他叹道：“羲和战于天，身受重创而化十日；刑天舞干戚，斩杀天之化身，将其本源封印在自己的首级之中，并斩下自己的首级，交由女魃镇压，之后持干戚西去。”


    “女魃将刑天首级镇压在身下，等待女娃持神农鼎炼之！”


    “然女娃持鼎而来，途中遭寒浞联合窫窳、九婴、凿齿、封豨等伏杀。鼎未送至，导致女魃镇压不住刑天首级，只得以殉命以镇！”


    姜山听着，脑海中想象着当时惊天动地的战斗和无所畏惧的牺牲，忍不住心襟动摇。


    莱朱看向大风：“当时的事，大风是亲历者，比我更清楚。大风保神农鼎不失，此恩我等感念至今！”


    大风失魂落魄：“我只保得了神农鼎，却未能保住女娃......”


    他喃喃道：“当时伏杀，寒浞在畔，以致女娃不得脱身，她知我是卧底，便将鼎抛给我，教我快走。”


    “我甚至没办法把神农鼎送到女魃手中！只能仓惶西逃！”


    “等我回来，已不见女娃，只见精卫！”


    看着大风失魂落魄模样，姜山这才知道，他心中，居然藏着这么多的忧伤。


    莱朱道：“当时格局已定，女丑业已伏尸；帝夋出，金乌生，你便是持鼎而至，也于事无补，反倒会陷在金乌爪牙之下，进而丢失神农鼎。”


    大风只是摇头。


    莱朱道：“此间寒浞所为，便是以姜山先天人族的纯正气机和女娃的执念为引，勾动女丑起尸，从而解放刑天首级。”


    “女娃受命持鼎以助女魃，身死作化作精卫，神思混沌，亦记挂着要去东海之滨，日日衔木石往复；女魃伏身于地，抬首西望，以手蔽额，她伏尸之前，一直望着西方等着女娃。”


    “二者相隔，不过几千万里，却如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


    “而二者执念，却互相奔赴；一旦精卫至，女丑必生动静；若再合以姜山先天人族气机，女丑必定起尸。被刑天首级封印的那道天之本源，就能脱身而出！”


    他又踢了脚边这人一脚，道：“这厮持彤弓素箭，不是为了杀姜山，而是为了配合寒浞化身，逼迫姜山带精卫往刑天断首、女丑伏尸之处而去。”


    大风喃喃道：“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只有刑天断首、女丑伏尸之处，姜山才能逃脱锁定...”


    “不错。”莱朱点头：“寒浞也是这么想的。”


    “按说以你的阅历，当不应该被寒浞轻易欺瞒；你因精卫而心神动荡，又被寒浞所惊，一时失了方寸。”


    大风默默，姜山颔首。


    然后莱朱笑起来：“可他到底小觑了姜山。几句废话，便教姜山看出破绽。”


    姜山道：“他站在那儿和我废话，不合理；即使废话，也该是一边动手，一边废话。”


    说着话音一转：“他们的算计，你们居然能提前悉知...”


    莱朱呵呵一笑，看了眼大风，不语。


    姜山心下升起一股明悟——大风曾是卧底！


    卧底么，肯定不止一个。


    莱朱见姜山神色里有一丝明悟，微微对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