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能看到刚才那惊天地的一幕，仿佛昙花一现眨眼间消失世界。


    鬼王贪痴嗔的确死亡，啊不，应该是从始至终都不存在过，直接将其从时间上抹除就连同一些事件概念也被替换，但这不过是一种另类的游戏通关罢了。


    无论你在游戏中大杀四方还是苟到最后，都改变不了游戏剧情本身。


    该死的人依旧会死，谁都救不了。


    该离开的人，依旧会离去。


    该成长的人，依旧会在苦难中重生。


    好像改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曾变动。


    罗布索沙漠。


    夜北鱼再一次醒来，挪动着残躯艰难行走，腰间玉牌泛起微弱的寒光。他要去哪里，他想要去哪里，这些个问题他都没个准确目标，只是在找寻着，找寻着那一日的承诺。


    脚下金黄沙堆上，插着一柄黑色长刀，以及一副青铜面具。


    那名鬼差死了，燃尽自己血魂也不过是徒劳无功，死后也没留下些重要东西，只有他那柄黑色长刀和掩盖自己真容的面具。


    到死为止，也没有揭开过面具，生怕世界看到他似的。


    那一缕救下他的青芒哺育一瞬残缺的肉身后，彻底消散。


    夜北鱼手一招，将『至怨』收入腰间玉牌里，再一次张开寒冰色的羽翼冲天而起。


    他忽然的想起来自己答应过谁，答应过她，去看鬼界美的风景。


    虽身为恶鬼，但他却极其注重信用，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天空划过蔚蓝色流星，向着被称为绝寂之地，向着约定前进。


    ————


    东蜀城区


    旋涡不断扩大，其中冲出鬼怪已然不是黑鸦小队能够对付的。


    光是二维高级鬼怪就不下十只。


    禾音蝶最先牺牲，她强行超负荷使用『雷之序列』致使自己身体垮了。


    不过在最后，这个平日里少话的女子倒也突然变得话多了起来。


    “安队，多谢你这些年的教导，”禾音蝶拖着一只胳膊，回望扑来的鬼怪，“我是禾—音—碟。”


    她挥出万般兵刃，恍若雷霆震怒，迎上扑来的鬼怪。


    安文杰没有过多伤感，战场上不容分神，他只是看了眼如若雷光闪亮的女子就迅速后撤。


    早些年时，由于一些原因，禾音蝶不会说话，简单来说不会讲国语，那时安文杰身为队长自然为了队员操心许多，一有时间就会教导禾音蝶说华夏语。


    队长教的认真，队员学的也认真，虽说过程有些艰辛，但好歹教会他一些语言。


    还记得她第一次念出的两个华夏字就是......


    安队。


    “阿昆！”安文杰大吼，“你能否再坚持五分钟？”


    远处被鬼怪近身的昆山，颤颤巍巍的抬起裸露白骨的右拳，像是在说：“队长交代之事，我必将完成。”


    现在只有东蜀城区的最后防线就是昆山铸造的巨大墙，若塌了，那就是人间如狱。


    安文杰转头看向苦战的顾阳，抬枪缓解他的压力：


    “顾阳，我想我知道有办法将这道旋涡关闭，我不确定这个能否行的通，如果赌输了，你我就是千古罪人被世人唾弃.......”


    “你敢不敢赌！”


    顾阳一枪扫走袭来的鬼怪，喘息大吼道：


    “我他妈当然敢！你可是我的搭档啊。”


    安文杰笑了笑，凝聚灵力率先冲向旋涡门，顾阳心知肚明他要做什么，赶忙跟上。


    “飞那么快，你赶着投胎呢？！”


    “对啊，就是投胎，我们现在不就是送死么？但我想让我们的死变得有价值。”


    “去去去，”顾阳一枪挑走一只扑来的鬼怪，“满口死不死的，真是晦气。”


    安文杰一笑了之，现在他离那道旋涡越来越近，再过半分钟就可以冲入到里面。


    他要冲入旋涡里，关闭旋涡，但关闭的手不是他而是军方，军方的导弹。


    通过逐渐扩大的旋涡，他想起一个现象，小时候他用沙子堆了一个城堡，沙堡有一个大门，明明是中空的却不会有沙子坠落，城堡坍塌的趋势。


    但动手破坏那道门，城堡就一息之内，坍塌毁灭。


    这一突发奇想，让他想到受力平衡，这道旋涡一定有“力”支撑，然后合力为零这才造就这番景象。


    所以他要加力来破坏平衡。


    想通后，他果断通知军方。


    “同志你们这边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安文杰淡淡道，“我有个猜想，可以试试关闭旋涡。”


    “什么！”


    安文杰不管他的惊讶，冷静的陈述：


    “旋涡究其根本，也许是力的原因，我们不妨使它受力不平衡，那么现在的状态就会改变，也许会扩大导致事态进一步严重，也许彻底关闭一劳永逸。”


    “我该如何做。”


    “不是你该如何做，而是我们。”


    “定位我的坐标，时刻关注我的动向，一定不要丢失。我会带着坐标去往旋涡另一面，你们只需要保证坐标不会丢失就行了。”


    “然后，你们向我的位置开火即刻。”


    “那同志你呢？如何......”


    安文杰沉默一会，看向浴血奋战的队友，缓缓开口：


    “不用管我们。”


    对方沉默下来。


    安文杰抬枪点射靠近的鬼怪：“我曾经看过一道德问题，大意是，在铁轨分岔路上，一边铁轨上面绑着十个普通人，另一边是一名有功人士，火车会经过有着十人的铁轨，假设你恰好拥有扳动铁轨的能力，你扳不扳？”


    “.........”


    “我会扳，因为那十人的价值远远比那一人价值高。虽然我杀死了一个人，但我却救了十个人，即使被唾弃，那也是后来的事。”


    安文杰叹了口气，回望身后的城市：


    “用四人换取成千上万人的活，怎么说都是笔划算的买卖。”


    “同志保重。”


    简短的对话，耳麦沉寂下去。


    “快了，马上就要进入旋涡。”安文杰望向近在咫尺的旋涡，抬起手臂就想触摸，但右臂刚伸出来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喷涌而出的鲜血。


    “安文杰！”顾阳大惊失色，抬枪冲上前来。


    锵——！


    燃着火焰的长枪抵挡住贯穿安文杰身体的一爪。


    顾阳赶忙接住安文杰，落向地面，冷眼看向对面的鬼怪。


    这是一只长相奇特的鬼怪，要说是“四不像”也不为过，奇丑无比。


    它所散发的灵力波动，竟有二维高级，这让顾阳心沉如水，面色阴沉下来。


    “安文杰，你还能坚持么？”


    安文杰勉强直起身，左手捂着流淌血液的右臂，声音发颤的说：


    “还行，这点痛塞牙缝都不够。”


    全身上下就嘴最硬，这是顾阳心里话，都到这个时候，还个死样。


    看向明显挡道的鬼怪，顾阳开口道：


    “路被拦了。”


    “那就开路！”


    “好嘞，搭档...我们上！”


    顾阳率先一步跃出，长枪如虹，大片大片烈焰燃烧起来。安文杰紧随其后，操控着风辅助烈焰的聚散。


    此地形成一幅火龙卷的壮观景象，低级鬼怪只要靠近就会被逸散的烈焰烧成灰烬。


    二人与鬼怪缠斗一起，配合默契，你一枪我一枪，招招直指要害。二者配合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的，太像了，同步率100%，短时间下这只比他们境界高太多的鬼怪居然落入下风。


    但就在打的酣畅淋漓时，安文杰却突然越过鬼怪直奔旋涡！


    原来他们那鱼死网破的神色只是的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关闭旋涡。


    顾阳没有丝毫怀疑，反而更加用力的轰击鬼怪，迎向鬼怪的爪子。


    他笑了下，“这才是我的搭档，嘿嘿，你放个屁，老子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


    他看向鬼怪，嘲讽道：“傻鸟，被耍了都不知道。”


    烈焰渐渐微弱，众鬼一拥而上。烈焰中，隐约有一身影大笑的与鬼怪厮杀。


    安文杰进入到旋涡时，等待他的是万鬼的撕咬，一群如狼似虎的鬼怪朝他扑来，但他只是颇为平淡的说了声：


    “向我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