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赶上一窝蜂地来，又赶上一窝蜂地走，现在病房里就剩下林深和林跃两人了，气氛完全没了苏清尘和漠烛还在时候的活络。


    林深有很多话想说，但林跃好像不是很想听。


    “这边还有这么多汤，中午有没有什么想喝的？我等下去热。”林深开始找话。


    “你别在这忙了。”


    “我不忙啊，现在才十点多我就有空问午饭了，哪算什么忙的……”


    “你为什么不去管公司？”


    “我管了……管了好多天呢。你也是因为我没把事情处理好才躺在这里，我不去管公司我还是人吗……”


    “你不用这么想，我是自己愿意的。”


    “我知道，但是我因为你是自己愿意的就不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我还是人吗？”


    “……”


    “我知道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累，和我说话也累，可能看见我就累……毕竟……这么多年，我确实是让你很累。”


    林深没有坐到林跃身边，而且是站在离病床有一点距离的地方。


    “对我来说，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但你的想法也很重要，如果你觉得我让你感到有压力，我……我会尊重你”林深说完有些落寞。


    “帮我把床按下来，我想睡了。”林跃没有回答林深的问题。


    “好。”林深走到林跃旁边按了按钮。


    林跃躺好后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林深把窗帘合上，又轻轻说了一句：“记得醒来。”


    回应林深的是一阵安静。


    林深出了病房，在电话里跟施云讨论了一下林跃的治疗方案，然后就是等待。


    在林深的印象里，他好像没有为林跃等过什么，都是林跃按照他的步调在附和，现在这样，都是自己活该。


    接近中午，林深回到林跃的病房，林跃已经醒了，但是既没有开窗帘没有开灯，只是在黑暗里眨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醒了？我把窗帘打开。”


    “如果我说我喜欢这么黑呢？”林跃没什么语气。


    “那就这样。”林深只能靠从窗帘透进来的一点点光，模糊地看清病房内。


    “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你可是答应过小尘要吃午饭的。”林深说。


    林跃没出声。


    林深耐心地说：“要不然中午喝蒋姨带来的鸽子汤吧。”


    然后走到柜子边开始摸黑倒腾。


    林跃轻轻叹了口气，把打开窗帘的按钮按了一下，窗帘缓缓打开，屋内变得敞亮起来。


    林深背对着林跃，嘴角悄悄上扬。


    “弄好了，自己可以喝吗？”林深把汤给林跃端了过去。


    “你抽烟了？”林跃问。


    “能闻到吗？那你先喝汤，我去换身衣服。”


    林深把汤放在餐桌上，准备离开病房。


    “为什么抽烟？”林跃问。


    “呃……没为什么，就是刚刚在外面比较空闲。”


    “嗯。”


    林跃开始喝汤，没有再理会林深。


    林深则是去自己的休息室换了一身衣服才回来。


    林跃已经喝完汤又开始发呆了。


    “够了吗？还要不要一碗？”林深问。


    “不用。”林跃说。


    “好，我把碗收了。”


    林深把碗和桌子收拾好，然后又是四目相对，安静的时刻。


    “哥。”林跃主动开了口，“其实你不用这样……”


    “我愿意这样，是我愿意的。”林深说。


    “我……也不是想对你态度不好……我好像……不太能控制我自己。”


    “小跃，你没有对我态度不好，你受伤了，又躺了这么久，觉得不舒服很正常。”


    “我那天在车上说的是真心话……我醒来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我为什么又醒了……要是一直睡着多好……”


    “小跃！”林深有些着急，一把抱住了他。


    “我可能病了，我以前不这样。”林跃软软的由林深抱着。


    “是我的错。”林深很是自责。


    “我说了，你不用这么想。”


    “不然，我们找个医生看看怎么样？”


    “嗯。”


    林深没想到林跃竟然会自己提到这个事情，他就顺水推舟说找医生看看。


    林跃往林深肩上靠了靠，说：“哥……我好累。”


    林深的眼眶瞬间就湿了，这是林跃第一次把他当成一个依靠。


    林深轻轻摸着林跃的头，“累了就在哥这里靠一会儿，哥一直陪着你好吗？”


    “嗯。”林跃闷哼。


    林跃的这一下的主动，让林深很振奋，而且底气也足了很多。


    “你睡着的这段时间，小尘和漠烛每天都来看你，还跟你说了好多话，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林深搂着林跃开始聊天。


    “没有……”


    “那你亏大了啊，小尘说他每天都跟你说很刺激的事，弄得我都很想听，他又不跟我说，你也没听到的话我不是也没机会听了？”


    “你是什么时候这么八卦的？”


    “那不是想知道你听了什么吗？其实……我昨天也想给你煲汤，但是我发现我好像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忽然觉得我很失败。”


    说着林深又抚了抚林跃的背。


    “哥，就算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你会做吗？”


    林深笑了笑，“我可以学，你告诉你喜欢吃什么好不好，明天我给你做。”


    “你不用做这些……”不知道是林跃第几次重复这句话。


    “小跃，我可以为你做很多，而且是我愿意的。”


    “为什么？”对林跃来说，他就是忽然有了一个态度转了180度弯的哥哥。


    林深把下巴靠在林跃的头顶，想了想。


    “我不知道怎么说能说清楚，以前的所有，我还是要跟你道歉。”


    “哥，你道过歉了，而且你不用道歉。”


    “不道歉的话我心里会难过，而且我觉得道歉也无济于事，你可以不原谅我。”


    “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你就当我忽然换了个风格吧，我cos莫逐行不行。”


    林跃没忍住笑了起来，“这又是哪一出啊……”


    “小跃，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深试探着问。


    “……”这个问题好像问到了林跃的什么命门，他又不说话了。


    “不想说就不说。”林深把林跃搂得紧了紧。


    “……我就是觉得你……挺可怜的，一个明明拥有一切又好像失去了一切的小孩。我跟你说过，我能理解你那些情绪，所以我愿意对你好，你真的不用觉得对不起。”


    “小跃，那么我现在长大了，让你照顾你，好吗？”


    林深把林跃扶起来，看着林跃的眼睛说。


    “哥……我24了……”林跃憔悴地笑了笑。


    “你24了，我也是你哥，小尘也24了，你看看他哥。”


    “你不用学莫哥那样，哥，如果过去那些事情已经影响不到你，如果以前那个小孩已经长大了，我希望你能成为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