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睁开眼的时候，烟火大会已经落下了帷幕，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我最后的低语。


    在我醒后，薇兰第一个吐槽道。


    “这么喧闹的环境，你还能睡，也真是离谱啊。”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了笑。


    “几点了？”


    “九点三十七。”


    也就是……烟火已经结束了快四十分钟了。


    我看了看周围，河堤上已经没剩多少人了……四周静悄悄的，唯有从隔壁不远处，偶尔会传来几声参加祭典的人们……欢快愉悦的笑声


    意识到他们都在等我之后，我略带歉意地说道。


    “抱歉，我睡着了。”


    思淼摆了摆手。


    “没事，这样挺好的，我们来聊聊天吧，都说一说……那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母亲和薇兰的反应很平静。


    看来，在我睡着的时候，她们之间……应该进行了某种交流。


    我点了点头，思考着有什么可以说的。


    此时，一阵轻柔舒缓的微风悄然拂过，伴随着潺潺流淌的河水声一同飘入我的耳畔……这是比昨日更温柔而又舒服的风，让我沉醉。


    “三年前的那个秋天，在一个钢琴比赛的观众席末尾，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你。但是……出于私心，我并没有告诉思淼。”


    当薇兰亲口说出这段往事的时候，我和思淼面面相觑，都惊讶得愣在了原地。


    薇兰迎着微风缓缓站起身来，向前迈了两步。


    河岸的微风吹起她的头发，她转身用手扶过发梢，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些话在我心里憋了很多年了，今天……终于能一吐为快了。\"


    说着，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整个世界。


    我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是……你当时怎么可能认识我？”


    我一直还以为没人知道。


    “因为思淼经常翻看你的照片，所以，我记住了你的样子。然后，在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全副武装的你。”


    “真亏你认得出来了啊……”


    “既然看见了，我就一定能认出来。”


    又来了，薇兰那莫名其妙的自信。


    我没有问她……她的私心是什么？


    这很容易猜到，她肯定是想着……独自救赎思淼。


    可惜……她失败了。


    “为什么……你来了不告诉我？”


    面对思淼低着头发出的哽咽，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三年前。


    在正式离家出走之前……我出国看了一次思淼的钢琴比赛。


    我答应过柳姨，要照顾好他……说出的话，我应该做到。


    所以，在正式离家出走前，我想亲自确认一下……他过得是否还好。


    因为在离家以后，我很可能……会连自己也照顾不好了。


    说来可笑，当时……我并没有听出他音乐里所蕴含的东西。


    当然……现在我也听不出来。


    我误以为他过得很好，误以为……他不需要我。


    因此，我毅然决然地……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我一直都在刻意遗忘这件事，对于思淼……我有着几分自责。


    所以，当时我为什么没和他见面呢？


    因为……我是泥潭……我不想拖着任何人下水。


    见我沉默不语，思淼抬头看向了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不再哽咽，冲我大声地吼道。


    但声音里……却满是自责。


    我没有回答，但……他应该能懂，只是……短时间他还没想明白。


    我的目光投向那夜幕笼罩下、泛着点点幽光的河面。


    “过去的……都过去了。”


    没有直言的感情，果然很容易让人误会。


    但这些感情，大家都习惯性地埋藏在了心底。


    为什么，我们不说出来呢？


    “林芮最开始打工的那家日料店……是我买下来的。”


    风中传来了喃喃细语，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知道，我还知道……这件事薇兰并没有参与，不然……我还真的可能发现不了。”


    说着，我摇了摇头，感叹道。


    “重金买下来的店……怎么可能一直空着啊，也只有你……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你没有怪我吗？”


    他的声音在颤抖，而且……相当微弱。


    我或许应该怪他，但……我没有资格怪他，也不会怪他。


    我笑着看向他。


    “怎么……可能怪你啊？我们之间……可能有很多的矛盾，但……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对于以爱为起点的行为……就算让我吃尽了苦头，我也……很难去责怪。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我知道那是爱的话，就算是利剑……我可能也不会躲开。


    薇兰不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露出了不怀好心的笑容。


    “你也说说吧，你也应该……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吧。”


    薇兰的话意有所指，我明白，她是在说徐霞的事情。


    现在……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但，我不会开口。


    “怎么？难道……你的心底什么都没有藏着？”


    冰冷的说话声打断了我的思考，薇兰……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


    我叹了口气，是啊，我也该说些什么。


    “我的心底，藏着很多东西……只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可，我又该说些什么呢？


    她们……好像把我能说的……都说完了。


    还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呢？


    是告诉他们，我为什么要告白？还是，告诉他们……我在江边溺水差点死掉的事？


    绝对不行，这样的事……容易让她们的情绪变得极端化。


    “去年十月的时候，我以匿名的方式给小淼寄了一封述说你近况的信。他……应该是因为那封信才选择的回国。”


    母亲说完后，我们震惊地看向母亲。


    思淼不是因为有了轻生的念头，才被薇兰带回国的吗？


    我向薇兰看去，有些确认的意思。


    注意到我的目光后，薇兰点了点头。


    “是有这么封信，思淼……最开始是不愿回国的。和你一样……他也不想拖累你。怎么说呢？那封信来得恰到好处吧。”


    我们彼此……都不愿意见面啊。


    我笑着看向母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切……就像上天安排好的一样。


    真是，


    命如轮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