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一周后的周三上午。


    小李跟着幼宜听了一周的课，几乎快成了幼宜带的实习生。


    周二下午放学的时候，许母忽然打电话来了，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问明天她有没有时间，陪她去医院做检查。


    幼宜看了课表，很不凑巧，她上午下午都有课。


    但许母的身体自然是第一位，幼宜正琢磨着向主任请半天假陪妈妈去检查，小李忽然坐到她对面满脸羞涩地跟她说：“许老师，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什么事？”幼宜问。


    “我听你上了这么久的课，很有启发，”小李说，“我可不可以也给学生们上一次课？”


    幼宜有点惊讶，但不是惊讶她的话语，而是惊讶自己刚想瞌睡就来了枕头。


    她正愁明天没时间陪母亲去检查呢。


    “当然可以了，”幼宜没多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明天我上午下午都有课，你看你选哪一节？”


    正好最近讲的内容都是最简单的，也不怕小李给学生们讲不懂。


    “上午吧，”小李也没想到幼宜答应得这么干脆，“许老师，谢谢你啊。”


    幼宜把语文书翻开，指指上面的内容，“那你明天就给学生讲这个吧，正好我有事上午来不了，麻烦你了。”


    小李的眼神闪了一下，一丝意味不明从眼眸中划过，“好的，许老师。”


    幼宜没注意到她眼神的变化，“那行，就这么决定了，我先回家了，咱们明天下午见。”


    小李点点头，“再见，许老师。”


    周三早上，幼宜就开车带着许母去了医院，许母说最近总觉得胸闷气短，她昨天就提前预约了专家号，除了排队花费的时间长一些外，上午十点还不到就做完了全部检查。


    好在没什么大事，医生说胸闷气短是因为许母最近睡眠不好，开了些安定的药物就没了。


    幼宜刚松了口气，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竟然是教导主任打来的。


    主任没事给她打什么电话？


    幼宜让许母等她一会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接电话，刚接通，教导主任严肃愤怒的声音就从手机那头传过来了，“许老师，上午你为什么不来上课？”


    幼宜被问得懵住了，好一会儿才说：“今天上午的课是小李老师上的。”


    教导主任没多说，只是冷冰冰地警告一句，“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马上回学校！”


    等她开车回学校，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午的课小李根本没去上，周嘉屿到办公室找她，发现许老师不在，又回教室组织秩序，是教导主任路过的时候看见了，追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教导主任先是把小李叫到办公室问了几句，小李在领导办公室里一顿委屈示弱流泪的，出来后就像是没事人儿似的。


    紧跟着教导主任又将幼宜叫到了办公室，发了一通火，大概的意思是三班是她教的班级，没经过她的允许，新来的实习生老师不知道上到哪一课了。


    幼宜百口莫辩，她明明跟小李说得清清楚楚，课也是小李自己要求上的，怎么现在成了不知道上哪一课，成了她的错误了？


    挨了一通训，从办公室出来后，小李马上迎上前给她赔礼道歉的，幼宜心里不是不明白这场适者生存的游戏法则，如果是以前，她必然会跟她撕个头破血流的，但现在想来，就是闹到了校长那又如何呢？


    小李只是个实习生，闹完这一出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换下一所学校，可她是正规老师。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搭上自己的工作。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小李，良久后只是幽幽说了句，“你还是跟着涂老师实习吧，她本来是就是你的指导老师，以后不用再来班上听我的课了。”


    下午下班回家和沈思雨说起这件事，沈思雨听完肺都快气炸了，直言要去找小贱蹄子算账，幼宜受了委屈的心好受许多，还是有人愿意为她出头的。


    “算了，说到底也怪我，”幼宜无奈低笑，“我应该向主任请假的。”


    主任只是骂了她一通，没算她旷工已经很不错了。


    “一个还没毕业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心眼就这么多，”沈思雨翻了个白眼，“以后能成什么事儿啊。”


    幼宜倒了杯水，边喝水边翻手机，她今天忙了一天，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算了，她以后也不会跟着我听课了。”


    “最好是，”沈思雨还是愤愤的，“我都没见着这人，我都嫌她膈应，也就你能忍。”


    打开通话记录，幼宜才知道错过了不少来电。


    有周嘉屿的，是上午打来的，应该是用他的电话手表给她打的。


    有季晏礼的，八成是想找个机会和她见面叙旧的。


    还有周久安的。


    他找她干什么？


    与此同时，周家。


    今天周久安不值班，父子俩围在餐桌边吃饭。


    周嘉屿边扒饭边说：“爸爸，今天许老师被教导主任骂了。”


    “为什么？”周久安吃饭动作一顿。


    “许老师上午没来上课，”周嘉屿回想一下说，“我到处找许老师也没找到，然后就被教导主任发现了。”


    “嗯。”周久安淡淡应声。


    周嘉屿瞅一眼爸爸，他怎么觉得爸爸的那么奇怪呢。


    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难道他不喜欢许老师了？


    事实上，周久安心里想的是，许幼宜为什么会突然不去学校？


    就凭她当年给他当家教的时候天上下刀都要来给他上课，他真的不信她是无缘无故会不来上班的人。


    吃过饭，周久安回卧室给她打了个电话。


    不出所料，没人接。


    “儿子，你在家好好待着，”周久安站在周嘉屿房间门口，手里握着手机，“爸爸出去一趟。”


    周嘉屿在玩魔方，闻言转头，“爸爸。你要去找许老师吗？”


    周久安：“……”


    儿子太聪明了怎么办？


    正当他要回答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许幼宜。


    他迫不及待地接起，“喂？”


    幼宜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小久，我们能见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