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幼宜的困意又漫上来了，和长辈们打了声招呼就钻回房间补觉。


    手机已经充满了电，幼宜先给沈思雨发了几条语音简单描述了一下回家后发生的事情，串好供后才点开一年级三班家长群。


    周久安的微信就在众多家长中的一个。


    他在群里的备注是周嘉屿爸爸，幼宜点进头像，目光锁定微信名字时，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么多年，他竟然还叫“久”。


    幼宜发送了好友申请，等了一会儿，周久安没通过，应该还在忙。


    放下手机，幼宜调好空调温度，盖好被子沉沉睡去。


    幼宜睡觉不喜欢把窗帘拉严实，所以一觉醒来看见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还以为已经半夜了，立马爬起来看时间。


    结果才下午五点。


    寒冬腊月，天黑得早。


    幼宜靠着床头边看手机边醒神，周久安还是没通过她的好友。


    不过她也不能打电话去问，万一他的任务还没完成，怕耽误他工作。


    周嘉屿倒是给她打了通电话，三点钟的时候，她没接到。


    幼宜回过去，周嘉屿接得很快，奶里奶气的声音传过来，“许老师，你终于回我电话啦。”


    “周嘉屿，你找老师有事情吗？”


    “我给爸爸打电话他没接，”周嘉屿对着电话手表说，“许老师，爸爸和你在一起吗？”


    幼宜：“没有，你爸爸他临时有任务，忙工作去了。”


    “爸爸总是这样，”周嘉屿深深叹了口气，小奶音听起来有点难过了，“以前也经常出任务，都没时间陪我。”


    “你爸爸是消防员，”幼宜安慰他，“消防员的职责就是为人民服务，所以他忙很正常，你应该感到骄傲。”


    “可是我也想有人陪我，”周嘉屿说，“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我什么都没有。”


    幼宜一下子就心疼了，怎么会有这么乖这么懂事的小孩子呢。


    她正思考着说点什么哄一下周嘉屿让他不要那么难过，就听周嘉屿又说：“我要是有妈妈就好了。”


    幼宜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周嘉屿喜滋滋地问；“许老师，你都和我爸爸睡一张床了，要不然你当我妈妈吧？”


    幼宜：“……”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太精明了！


    ☆☆☆☆☆


    吃过晚饭，三位长辈在客厅看电视，幼宜和何予霖坐在旁边统计明天年夜饭要做什么菜，购买哪些年货。


    讨论了快一个小时，每个人的意见都征求过后，总共定了十二个菜。


    幼宜从头到尾梳理一遍检查有没有遗漏时，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


    她下意识以为是周久安，生怕被其他人看见，伸手要拿过来。


    结果有只手比她更快。


    何予霖拿起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笑得意味不明。


    “快给我。”这下幼宜更以为是周久安来电，紧张得不行，伸手要去拿。


    “急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何予霖意有所指，慢吞吞地递给她。


    “这么晚了谁打的电话？”许母多问了一句。


    “我姐的学生家长，”何予霖说，“可能是来拜年的。”


    幼宜一看，还真是位家长，接通后说了些祝福的话，刚挂断又有电话进来。


    一连接了好几个，她有点烦，干脆在家长群里艾特全体成员，公式化地转发了一段新年祝福发出去后，才算消停了。


    等了一晚上，没等到周久安的电话。


    大年三十幼宜起了个大早，两家人兵分两路，幼宜和何予霖去超市买年货，三位长辈去菜市场买食材。


    “姐，我昨天晚上找同事了解了苏建峰车祸案件的资料，”何予霖挑了些零食放进购物车，“当时是以意外结案的，你确定真的另有隐情吗？”


    “周久安告诉我，他父亲的死和他的二叔，也就是苏建峰的弟弟苏建业有关，”幼宜压低声音，“只是目前还没找到证据。”


    “那可难办了，要查一起几年前已经结案的车祸，又没有证据，翻案都翻不了。”


    幼宜从货架上拿了两盒饼干，“你不是想知道我前两天出了什么事吗？我差点死了。”


    何予霖立马盯着她，“大过年的别把那个字挂在嘴边上，不吉利。”


    “我认真的，我真的差点死了，”幼宜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我和周久安回了一趟苏家别墅，被苏建业关在地下室里，差点窒息死亡。”


    何予霖虽然年轻，但他能从平城派出所调到a市警局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能力匪浅，一下子便猜到了，“苏建业怀疑你和周久安知道了他曾经做过的事情，所以想将你们灭口？”


    “差不多是这样，”幼宜无力地点点头，“如果不是周久安的话，我可能已经死了。”


    何予霖皱眉，“如果你不和周久安走那么近，你不会发生危险。”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对幼宜和周久安还持支持态度的话，那么在幼宜说完自己差点窒息死亡后，他就不再站在她这边了。


    “予霖，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幼宜侧过头看他一眼，“你还记得我爸是怎么死的吗？”


    何予霖陷入沉默。


    许父发生意外的时候他才几岁，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后来所有人都闭口不提这件事情，他更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九年前，我一直认为他是死于泥石流，可有一天我妈突然告诉我，这一切跟苏建峰有关，苏建峰是间接害死我爸的凶手，”幼宜抓紧购物车扶手，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九年来的心痛，“所以我离开了周久安，选择出国。”


    何予霖并不知道其中另有隐情，神情微怔。


    “但周久安却告诉我，苏建峰和我爸的死没有关系，他也是被人害死的，”幼宜望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何予霖，轻轻笑了一下，“予霖，我在等周久安，等他给我一个结果，一个能让我释怀这九年的结果。”


    如果真的如周久安所说，那么他们已经错过了整整九年。


    她没有勇气，也没有精力再开启下一个九年了。


    “所以，我不能离开他。”


    “我也不会再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