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黎明前离去，可曾想过她的眼泪？”


    剧痛从伤口蔓延至心脏，叶婷婷却露出释然的笑。


    她徒手掰断荆棘，任由倒刺刮下脚心血肉：“是该还的……”


    血色天空开始下起红雨，每滴雨水都在腐蚀她的皮肤。


    叶婷婷仰起头，任由雨水在脸上灼烧出纵横交错的伤痕。


    前方的大地突然裂开，显露出她们初遇时的幻象——坐轮椅上的少女独自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朝自己微笑的银发少女。


    她的天蓝色眼眸中盛满星光。


    幻象中的叶婷婷突然转头，十七岁的花予穿着校服，脸上挂着两行血泪，声音悲伤地问道：“为什么要丢下我？”


    看着眼前的花予，叶婷婷只觉心如刀割，紧抿着唇微微颤抖。


    她迈着艰难地步伐朝对方走去，想将对方拥入怀中。


    然而却扑了个空。


    她直接跪在来悬崖边，指尖深深抠进岩石：“因为想给你一个完整的世界……想心安理得的和你一起生活在阳光下。”


    话音未落，幻象轰然破碎，她随着碎石一起坠落。


    后背撞上巨树根系时，叶婷婷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缠绕树干的血色藤蔓突然活过来，绞住她的脖颈吊上半空。


    窒息感让叶婷婷眼前发黑。


    叶婷婷却并不挣扎。


    或许，这也是你当时的感受吧。


    然而没过一会，叶婷婷便感觉藤蔓松开了。


    叶婷婷趴在地上猛的咳嗽，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她缓了一会，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此刻她正趴在一处树干上，眼前便是树屋。


    而离树屋还剩最后九级台阶。


    每一阶都布满了血色荆棘。


    “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的话……”


    叶婷婷艰难地挪动着身体，缓慢地爬上了台阶。


    她艰难地在满是荆棘的台阶上爬着。


    膝盖被割得血肉模糊。


    爬到第四阶时，荆棘刺入了她的掌心，叶婷婷眼角猛的抽动了一下，而眼前缓缓浮现出一幕画面。


    一位银发少女双手抱住膝盖坐在床边，迎着窗外晨曦的微光独自流泪。


    湿润的眼眸中，写满了伤心与失望。


    叶婷婷内心猛的抽搐一下。


    她一咬牙，拔出了刺入手心的荆棘。


    当她爬到第七阶时，花予浑身是血倒在战场上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叶婷婷紧抿着唇，那一幕她在熟悉不过了。


    如今回想，如钝刀一般缓缓地割着她的心。


    此刻，她反倒觉得肉体的疼痛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终于，当她抵达树屋门前时，叶婷婷身上的衣服被染的鲜红。


    她靠在门边剧烈喘息，手指颤抖着叩响门扉：


    “这次……咳……换我来找你……”


    而后叶婷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意识的最后一刻，眼前的门扉缓缓打开。


    沉睡了不知道多久，叶婷婷缓缓睁开双眼。


    失神的眼眸缓了好一会才重新聚焦。


    她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趴在地上，身上的伤口早已愈合，仿佛从没存在过一般。


    “刚刚那些……都是幻境吗？”


    她猜测地想着。


    叶婷婷微微抬头，就看见血色月光透过树屋的窗户，在花予的银发上流淌。


    她斜倚在藤编软榻上，神情冷漠地看向叶婷婷。


    “还痛吗？”


    宝石般的猩红眼眸倒映着叶婷婷苍白的脸。


    花予的裙裾无风自动，血色藤蔓从地板裂隙中钻出，缠住叶婷婷的脚踝将她拖到榻前。


    冰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猩红瞳孔里旋转着破碎的星图：“现在，你能感受到我的心吗？”


    “呃……嗯……”


    然而叶婷婷突然蜷缩起来，紧握着双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


    那些叠加的痛觉正在撕扯她的神经，可当她抬头望向花予时，琥珀色眼眸却亮得惊人：“原来……那些年，你的心是那样的痛。”


    周围的血红荆棘忽然，锋锐的尖刺在叶婷婷颈侧划出血线。


    花予猛地站起身，银发上的月光开始剧烈波动，整个异空间随着她的情绪震荡——血月边缘出现寸寸裂痕，古树上的银色藤蔓簌簌掉落。


    “你以为装可怜就能……”


    花予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见叶婷婷染血的手掌正轻轻触碰她垂落的发梢。


    叶婷婷眉眼低垂，“对不起。”


    花予忽然抓住了叶婷婷，将她重重抵在血色古树的树干上。


    “这是你欠我的。”


    花予指尖用力地捏住叶婷婷的下颚迫她仰头。


    花予一下就咬破了叶婷婷的唇瓣，鲜血交缠的呼吸间沸腾。


    周围的血枝压在叶婷婷身后，压着她拥入花予的怀中。


    叶婷婷尝到自己血液的铁锈味，却发觉花予的睫毛上凝着水雾——她似乎在哭。


    “唔……”


    叶婷婷突然主动加深这个吻，吞下花予渡来的血沫。


    她的手指插入花予后颈的发丝，将花予拥得更紧。


    忽然，整个异空间开始震荡，血月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过了片刻，花予才放开叶婷婷。


    “够了吗？”


    叶婷婷染血的唇擦过花予耳际，琥珀色瞳孔异常明亮。


    “不够的话，我随时都行，反正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叶婷婷笑着说道。


    花予微微抿唇，而后问道：“如果再让你选一次，你会选我吗？”


    叶婷婷愣了一会。


    这个她还真没考虑过。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


    她也没办法在站在当时的情况再选一次。


    经历了今生这么多事，她对于人类和异族的看法早已改变。


    如果花予想听安慰的话，那她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刺激花予。


    然而叶婷婷还未开口，花予却说道：“算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


    花予的掌心泛起猩红的光芒，那光芒如涟漪般扩散，将叶婷婷的意识轻轻包裹。


    叶婷婷的瞳孔逐渐涣散，琥珀色的眼眸中倒映出花予复杂的神情——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期待。


    “我就是想让你再选一次。”花予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叶婷婷的意识逐渐沉沦，她感觉自己的记忆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慢慢的，她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而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重组。


    当她再次苏醒时，鼻尖却嗅到了一丝海风的气息。


    “叶同学，你在发什么呆呢？”


    叶婷婷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夕阳的余晖洒在金色的沙滩上，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


    “我这是……在哪？”


    “海滩呀，我们不是在毕业旅行吗？”


    “哦，好像是的。”


    “你怎么了？叶同学？”


    温柔的声音关切地问道。


    叶婷婷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刚刚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叶婷婷微微抬头，就对上一双纯净的天蓝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