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丁屏住呼吸，快步穿过小巷。她必须找到亚当斯，将消息传出去。不论莱托中校表现得多么平和，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造访学校。孩子们不清楚，茉莉不清楚，可她清楚。


    脚步声在巷道间回响，夹杂着心跳的回音。


    ——怎么突然这么多萨卡兹？


    通往书店的路她已走过无数遍，可今日却显得格外漫长。记忆与现实交错，她仿佛又看见萨卡兹军队进入伦蒂尼姆的那天，城市的呐喊与炮火交织。她真的能改变些什么吗？


    “我必须相信……我必须……”


    恐惧攥住她的喉咙，胃中翻涌着恶心。她停下脚步，却发现自己正不由自主地转身逃离。


    “兰西！帕蒂！”


    茉莉惊叫着，猛地冲向孩子们，却在刹那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双唇刚刚吐出半个音节，便骤然陷入黑暗。


    “或许这样简单的任务并不值得劳您大驾，阁下。”


    莱托中校的语气依旧温和克制。


    “那样的话，你应该选择把戈尔丁女士抓起来，莱托。” 变形者集群的声音混杂着某种模仿与共鸣，不断变换腔调，如同交错的呢喃。


    “曼弗雷德就会这么做。换作老红眼病的话，整座学校都不会剩下一个活口。”


    莱托中校沉默片刻。


    “……我知道。”


    “好啦，我们知道你不是萨卡兹。” 变形者轻笑，眼底没有温度。 “你还想着给自己，给城防军，给这座城市里的人留一点最后的体面。”


    “但我们相信，这样会更保险。”


    “中校先生，我很害怕。”


    “茉莉”睁开眼睛，声音轻柔却带着某种微妙的不协调。她的语调与那位昏迷的女士一模一样，甚至连眉眼间的微妙神色都不差分毫。


    “我既害怕像您这样的人和萨卡兹伤害孩子们，也害怕……孩子们变成像您一样的人。”


    莱托中校的表情没有变化，目光却变得深邃。


    “……您的语气，与这位昏迷的女士别无二致。”


    “嗯，我们在感受。”


    变形者缓缓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


    “她关心那些年幼的维多利亚人，胜过关心自己。”


    “我们能感受到，却难以理解。”


    “尤其是这种关心……还不是基于血缘。”


    空气陷入片刻的凝滞。


    “我们对你们很感兴趣。透过你们，我们能更好地理解自己……理解萨卡兹。”


    “您想从我们身上寻找一些答案？” 莱托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关于……什么的答案？”


    变形者的视线在灯光下变得幽深而晦暗。


    “莱托，你并不像那种会对萨卡兹感到好奇的人。”


    “抱歉，阁下。”


    “任务是第一优先的。”


    夜色下，学校内依旧回响着戏剧演出的余音。


    戈尔丁推开门，目光落在静坐的茉莉身上。


    “……茉莉。”


    “嗯？”


    “在我出去的这段时间，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兰西和帕蒂吓坏了，拉尔夫带着小家伙们休息去了。”


    “那就好。”


    戈尔丁的语气松了一些，却仍带着些微的恍惚。


    “我们的努力是有意义的，对吧？”


    茉莉歪头看着她，眼中浮现一丝困惑。


    “您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


    灯光微微摇曳，投射在舞台的帷幕上。


    “好先生，若您正好闲来无事，不如加入这场演出吧？”


    茉莉轻轻抬头，微笑着看向那个站在阴影中的人。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


    “所有人都总是在幻想，如果一切没有发生会怎样。”


    “推演没有意义。”


    茉莉轻轻叹息，却又勾起唇角。


    “但如果只是些渺茫的可能性……”


    她缓缓转身，向舞台走去，脚步轻盈如同正走入梦境。


    “既然舞台还在，我们能不能重新演一遍呢？从第一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