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低鸣着穿梭于夜空的高处，外部的天幕被浓云层层覆盖，偶有闪电划破天际，映照出机身略微颤动的轮廓。舱室内部光线昏暗，金属墙壁反射着淡淡的灯光，给人一种远离尘世的宁静，却也藏着战争与追击的紧张气息。


    博士靠在舱壁上，身形略显疲惫。他的视线穿透舷窗，看着外面模糊的云层发呆。手指轻抚着膝盖上阿米娅柔软的发丝——她正沉沉地睡着，脑袋靠在他腿上，呼吸平稳。她看起来很安静，像极了那些没有硝烟的梦境。


    但平静终究短暂。


    因陀罗刚起身，准备走向前方查看维娜的情况，忽然眉头紧蹙，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的眼神变得凌厉，手中长刀出鞘，指向舱室角落的阴影。


    “老子最讨厌躲躲藏藏的家伙，”她低吼，“滚出来！”


    黑暗中传来一个低沉却带着几分从容的男声：“你们的那位刺客已经干掉这支追击小队的指挥官了，你们暂时安全了。”


    因陀罗刀锋未移，眼神冷峻：“我说了，滚出来。”


    “她叫阿斯卡纶对吗？很了不起的身手。”


    阿米娅顿时惊醒，坐起身来，护在博士身前。


    “博士，站在我身后。”她凝视黑暗，“你是谁？”


    那人没有现身，却继续说道：“不用那么紧张，罗德岛的各位。我的几位同事不久前才和亚历山德莉娜打过照面……可惜不太顺利。”


    “你是……”推进之王的身影从另一侧走出，她的语气瞬间低沉：“阿勒黛背后的人。”


    “滚出来。”她的双眼如烈火般冷冽，“我不会说第二遍。”


    舱室一隅的影子中，一个身穿灰色风衣、头戴礼帽的男人缓缓走出。他的气息不强，却像一把藏锋的短刃，令人无法忽视。


    “放下你的锤子吧，殿下，”他说道，“你这是白费力气。”


    “作为一位某种意义上的‘王储’，你应该更有耐心些。前不久，你才说过，也许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推进之王眼神微动，怒火被压在平静之下。


    “你在监听自救军。”


    “他们的撤退计划会顺利的，”他轻描淡写地说，“请注意，这不是一句讥讽，而是承诺。”


    “各位，初次见面。希望我们的目的并不相悖。”


    达格达目光一凝：“灰色的礼帽……？”


    “你很敏锐，伊莎贝尔·孟塔古小姐，不愧是曼彻斯特伯爵的孩子。人们确实常常称呼我们为‘灰礼帽’。”


    他微微一笑：“如有机会，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你——”达格达咬牙，正欲上前，被阿斯卡纶挡住。


    “别紧张，孟塔古小姐，我暂时无意与各位为敌。”


    “那么，那边的源石技艺小机关也是你‘无意为敌’的证明？”坐在驾驶舱的阿斯卡纶冷冷说道，目光扫过角落一排排伪装得极好的装置，“我不习惯在一堆爆炸物旁边和别人聊天。”


    “只是以防万一。”他不急不缓地回答。


    “那么，以防万一——”


    “收起你的武器，阿斯卡纶小姐，这不值得。”


    灰礼帽目光环视众人，终在博士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医疗企业罗德岛，以‘废旧工业资源回收与处理’的名义申请了一系列通行和停靠许可，现在正躲藏在高多汀公爵的控制区域内。”


    “距离伦蒂尼姆城……六百三十一公里。”


    阿米娅握紧手中的法杖，语气冰冷：“你想干什么？”


    “阿米娅小姐，我猜，你们的回收作业还算顺利？”


    博士沉默，眼神锋利如刀


    “看来，维多利亚的大人物们对我们并不是一无所知。”


    “我们只做必要的工作。”灰礼帽一字一句道，“你们的干员身份特殊，而且……她拿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推进之王眼神一震，神情凝重。


    “你们已经失败了一次，还没有放弃？”


    “这是我的工作，亚历山德莉娜殿下。”灰礼帽摊开双手，“我们不必相互为难。”


    他目光落在推进之王的巨锤上。


    “这把剑在你手中，只是一根笨重的铁条。你指望用它来干什么？真的切开盘旋于我们头顶的天灾？”


    “故事只是故事罢了，你没办法真正用好它。”


    “那么，你们的那位开斯特公爵，打算用它来干什么？”推进之王反问。


    “履行承诺。”灰礼帽淡然道。


    “承诺？”


    “为她的追随者带来和平与安全。”


    他缓缓摘下帽子，目光第一次变得有些……严肃。


    “我们确实掌握一些技术，能够让这把剑真正派上用场。就像昔日‘诸王之息’庇护伦蒂尼姆一样。”


    “公爵阁下希望它成为一个‘团结’的契机。”


    “那么，”推进之王目光如刃，“不站在你们一边的人……就该被天灾吞没？”


    “所以，它才能成为那个契机。”


    舱室陷入短暂的沉寂。风雪在外头咆哮，而内部，则是一场即将翻开下一幕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