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叹一声,那声音如同秋风中飘落的树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与无奈。宇麟凝视着馨澜,眼中满是关切与忧虑,轻声道:“妹妹,我怎会如此想你?只是,皇上确实挂念你,龙凤胎也日日盼着你回去。至于永瑚,他虽年幼,但在你心中,他难道不是最特别的存在吗?你忍心让他在没有母爱的环境中成长吗?”
馨澜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牡丹,那花瓣如同她此刻的心情,脆弱而敏感,缓缓在她指尖滑落。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那是一种交织着母爱、决绝与无奈的复杂情感。她轻声说道:“大哥,我当然知道永瑚在我心中的地位。他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我怎能忍心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但正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轻易回去。皇上的心思,我们怎能轻易揣测?宫中的风云变幻,又岂是我们所能左右的?永瑚现在还小,我不能让他成为宫中争斗的牺牲品。”
宇麟皱了皱眉,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妹妹决定的担忧与不解。他沉声道:“妹妹,你此言差矣。宫中的争斗确实存在,但皇上对永瑚的疼爱也是真的。你若是一直不回宫,岂不是让永瑚失去了在皇上身边尽孝的机会,也让他失去了母爱的温暖?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馨澜摇了摇头,她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扬,宛如一幅凄美的画卷。她轻声道:“大哥,你有所不知。皇上的疼爱,有时也是一把双刃剑。宫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我又岂能不知?永瑚现在还小,他需要的是安稳的成长环境,而不是被卷入宫中的纷争。我在这里,可以为他筹谋一个更好的未来,让他远离那些是非,健康快乐地成长。”
宇麟闻言,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与焦急。他深知妹妹的性子倔强,一旦决定了什么,就很难改变。但他也明白,作为永瑚的母亲,馨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沉声道:“妹妹,你究竟有何打算?难道你要一直躲在这里,让永瑚失去母爱的温暖,让他在没有你的环境中长大吗?”
馨澜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坚定,也有无奈。她轻声道:“大哥,你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的那个迷宫吗?永瑚现在的处境,就像是在那个迷宫中。他需要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才能走出困境。而我,就是要为他指引这条路的人。我要为他打造一个安全的港湾,让他在这里茁壮成长,直到他有能力去面对宫中的一切。我相信,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地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
宇麟看着妹妹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动容。他知道,馨澜是一个有着深远见识和坚定意志的女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永瑚的未来。他轻叹一声,道:“妹妹,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那我就不再多说了。只是,你要记得,无论何时何地,大哥都会支持你、保护你。但我也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永瑚的感受,他需要你,他渴望母爱的温暖。”
馨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她紧紧握住宇麟的手,轻声道:“大哥,谢谢你。有你在,我就有了最大的依靠。我知道,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会站在我身边,支持我、鼓励我。但关于永瑚,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我会在他需要我的时候出现,给他母爱和关怀。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回宫。”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宇麟便起身告辞了。他走出花园,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馨澜的决定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也明白,自己作为哥哥,能做的只有支持和理解她的选择。
回到宫中,宇麟将馨澜的话转告给了皇上。皇上闻言,沉默片刻后,轻叹一声。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宠溺,仿佛对馨澜的执念既感到头疼又感到心疼。他缓缓说道:“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我知道,我一直因为心里的那份执念偏袒继后乌拉那拉氏,尤其是这次永基让她小产,我只圈禁了永基,没有处罚继后,这让馨澜心里不舒服,她又赌气跑到北海别院,连孩子都不要了。但她可曾想过,朕的心里也不好受?”
宇麟低声道:“皇上,馨澜那个性子就那样。她一旦决定了什么,就很难改变。但您也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永瑚好。她希望永瑚能在一个安稳的环境中成长,远离宫中的纷争。”
皇上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馨澜的深深思念与无奈。他缓缓说道:“朕知道。只是,她这样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永瑚需要母亲,朕也需要她。朕希望你能再劝劝她,让她早日回宫。朕会尽自己所能去保护她和永瑚,不让他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宇麟闻言,心中暗自思量。他知道,皇上对馨澜的感情是复杂的,既有宠爱与思念,也有无奈与担忧。而他作为臣子与哥哥,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劝说馨澜,让她早日回宫,让这个家再次完整起来。但他也明白,馨澜的性子倔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劝动的。这将是一场漫长而艰难的劝说之旅。
宇麟沉默了良久,仿佛在心中细细地斟酌着每一个字句,终于,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皇上,馨澜她心中,其实藏着无数的苦楚与不易。身为皇贵妃,她站在了权力的巅峰,享受着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尊荣,可这也让她成为了宫廷中最为耀眼的靶心。宫墙之内,风起云涌,尔虞我诈,她虽早已洞悉这一切的虚伪与狡诈,但在这无尽的算计与阴谋中,即便是她,也会有感到疲惫,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
皇上闻言,不禁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与无奈。他望向窗外,那遥远的天空仿佛也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朕又何尝不知她的难处呢?只是,这宫廷生活,就如同一片没有硝烟的战场,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与权力而奋力挣扎。朕身为皇帝,肩上承载着太多的责任与无奈,很多时候,朕也是身不由己啊。馨澜她……若是能多理解朕一些,多体谅朕的苦衷,那该有多好啊。”
宇麟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他深知,馨澜并非不理解皇上的苦衷,只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与想法,有自己的担忧与恐惧。“皇上,馨澜她并非不理解您,只是,她也有着自己的顾虑与牵挂。她担心永瑚,担心他会在这宫廷的斗争中受到伤害;她担心自己,会成为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更担心的是……您会因为朝堂之上的纷纷扰扰,而忽略了她和永瑚的存在。”
皇上闻言,心中不禁一凛。他深知,自己确实因为朝堂的纷扰,有时候会忽略了馨澜和永瑚。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一阵愧疚与自责。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宇麟啊,你回去告诉馨澜,朕的心中始终有她,始终有永瑚。永瑚……他是朕的嫡子,朕又怎会不疼爱他呢?只是,有时候,朕也是身不由己啊。朕要顾及整个天下,要顾及朝堂的稳定,有时候难免会忽略了一些东西。”
宇麟听到“永瑚是朕的嫡子”时,心中猛地一颤,犹如被寒风穿透心扉。他急忙躬身提醒,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皇上,永瑚虽贵为皇贵妃馨澜所出,但依循礼法,嫡子之位需由皇后所生的长子继承。馨澜虽位高权重,但终究……并非皇后。”
皇上听完这番话后,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复杂,他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闪过,但这丝波动转瞬即逝,快得让人几乎无法捕捉到。不过,皇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就好像那一瞬间的波澜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一样。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落在说话者身上,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皇上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他说道:“宇麟啊,这些礼法规矩朕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朕的元后是富察氏,她端庄贤淑,德才兼备,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她早早地离朕而去。”
皇上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起与富察氏共度的时光,接着他继续说道:“至于继后乌拉那拉氏,她也是先帝皇后所赐,这一点你们这些重臣和皇亲国戚应该都很清楚。然而,如今的继后却让朕深感失望,她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疯狂至极。”
说到这里,皇上的语气略微加重了一些,透露出对乌拉那拉氏的不满和无奈。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富察氏和乌拉那拉氏,她们二人都并非朕自己所选。唯有馨澜,才是朕真正想要与之共度此生之人。在朕的心中,馨澜早已超越了皇后的地位,她才是朕心中的元后。”
说到这里,皇上的目光变得格外柔和,仿佛春日里的微风,轻柔地抚摸着大地。他的眼神深邃而悠远,似乎穿越了层层叠叠的时光,看到了那个在他内心深处永远闪耀着光芒的女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继续说道:“至于永瑚,他是馨澜所生,虽然并非嫡出,但在朕的眼中,他与永孝贤皇后所生的琮并无二致。他们都是朕心中最珍贵的宝贝,朕对他们的爱没有丝毫差别。”
皇上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朕会不惜一切代价,倾尽所有的力量来保护永瑚。无论是宫廷中的明争暗斗,还是外界的风风雨雨,朕都会为他遮风挡雨,让他在这宫廷之中,也能拥有一片纯净的天空。”
他的话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他对永瑚的爱是如此深沉,如此不可动摇。
宇麟听到皇上这番深情的话语,心中大为震动。他没想到皇上对馨澜和永瑚竟有如此深厚的情感。他恭敬地说道:“皇上如此深情,馨澜知晓后定会感动。只是馨澜此刻心意已决,还需容臣慢慢劝说。”
皇上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然后郑重地对宇麟说:“宇麟啊,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你去处理了。朕在宫中也会为馨澜和永瑚排除所有的阻碍,确保永瑚能够顺利成长。”
宇麟恭敬地领命,然后向皇上行了个礼,便转身告退。他脚步匆匆地赶回北海别院,心中还在琢磨着皇上交代的任务。
一路上,宇麟都在思考着皇上的话,他觉得皇上的要求有些奇怪,但又不敢多问。他只知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他必须要办好。
一进别院,馨澜就迎了上来,她一脸焦急地看着宇麟,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情况怎么样?皇上怎么说?”
宇麟看着馨澜,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将皇上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馨澜听完宇麟那番略显稚嫩的话语,脸色倏地变得如纸般苍白,仿佛一阵寒风不经意间掠过了她心间最柔软的地方。她的双唇微微开启,却又似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只能颤抖着发出微弱的声响,眼中泪光盈盈,犹如清晨叶尖上欲坠的露珠,晶莹剔透,却又脆弱易碎,仿佛随时都可能化作断线的珍珠,洒落一地。
她沉默了,那沉默像是漫长冬夜里的寂静,沉重而压抑,让人几乎能听见时间在她心头缓缓流淌的声音。过了许久,久到宇麟几乎要以为她不会再开口,馨澜才终于缓缓抬起眼帘,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与决绝:“大哥,你可别太天真了。这世间帝王的心术,深似海,广无边,你我凡人,又如何能窥其全貌?皇上与你推心置腹,那些言辞,能信得一二,便已是莫大的恩赐。”
宇麟闻言,心中不禁一紧,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猛然勒住,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他深知馨澜所言非虚,皇上身为九五之尊,其心思之复杂,手段之高明,岂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轻易揣度的?
馨澜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太多的故事与无奈,仿佛是对这宫廷生活的无声控诉。她轻声道:“大哥,这不过是帝王的制衡之术罢了。我与那继后乌拉那拉氏,就如同天平的两端,无论她如何动作,只要不触及皇上的底线,不谋逆犯上,她的后位便稳如泰山。同理,若是我一人独大,后宫之中再无制衡之力,皇上亦不会坐视不理。继后如此,我亦如是。”
宇麟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似是在努力消化馨澜的话。他沉吟片刻,终是忍不住问道:“可皇上曾言,对你与永瑚感情至深,这又该如何解释?”
馨澜轻轻摇头,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直视人心最深处的秘密。她的眼中,既有对世事的透彻理解,也有对命运的无奈接受。“皇上对我确有感情,这不假。但帝王之情,又岂能纯粹?它总是与权力、利益、权衡交织在一起,难以分割。他说视永瑚如嫡子,不过是为了安抚我,让我在这深宫之中,能有一丝温暖与依靠。然而,真到了那生死存亡、利益抉择的关键时刻,他必定会权衡利弊,做出最符合他帝王之道的选择。”
言罢,馨澜轻轻垂下眼帘,不再言语,只余下一室的寂静,与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交织成一幅深宫之中,权谋与情感交织的复杂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