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秦天的话，婆婆便眼圈一红，再次垂下泪来。


    她摸了摸眼睛，低声道：“村里的人都搬走了。”


    “原本好好一个村子，大家邻里和睦，日子虽然清贫，但也安心舒适。谁知道……”


    “唉！不说也罢。”


    “小伙子，来，快喝水。现在天太晚了，你们冒然出去，保不齐会碰到狼。”


    “如果不嫌我老太婆家里脏的话，那边房间还有一张老榆木床，你俩就将就一下，等天亮了再走。”


    “我去给你们拿干净的被子。”


    老太太说着，魏颤颤站起，打开旁边的柜子，就要去拿被子。


    秦天看到柜子虽然很旧，但是打开之后，一抹亮色入眼。里面有好几张叠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的大红被子。


    看上去，倒像是结婚的新人使用的。不知为何，却没有用上。


    秦天注意到，老婆婆的手碰到大红被子的时候，很明显颤了一下，人也有些发呆。


    秦天急忙道：“婆婆，不用了。多谢您的好意。”


    “我们有任务在身，时间紧迫，马上还要离开的。”


    “我只是觉得这个村子有些奇怪，您能说一说吗？说不定，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呢。”


    阿宾突然来了一句：“阿婆，您儿子呢？”


    他已经注意到，柜子的角落里，放着一张年轻男子的照片。


    听到这话，婆婆像被针扎了一下，狠狠的颤了一下。


    然后，她慢慢坐下来，准确的说，是身体里的力气被抽空，整个人瘫了下来。


    捂着脸，失声痛哭。


    秦天心有悲戚，觉得这个老婆婆的余生，就是在咀嚼痛苦中度过。


    也难怪她会在半夜起来，独自哭泣。


    但是，他预感到事情不简单，又不得不再一起揭开她的伤疤。


    他站起来，关上柜子的门，低声道：“婆婆，这个村子，还有您的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实不相瞒，如果您能如实相告，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


    “你们？”婆婆抬头，茫然的看了秦天和阿宾一眼，摇头道：“不行的！”


    “你们两个年轻小伙子，能帮什么忙？说实话，之前也不是没有报过官，可最后不还都是不了了之。”


    “冤孽啊！”


    “这就是冤孽！”


    她越是这么说，秦天就越是好奇。在他和阿宾的安慰之后，婆婆才终于止住了悲伤，低声讲述了往事。


    原来，这个村子叫做靠山村。有道是靠山吃山，村如其名。


    这里原本住着百十户人家，以采药和打猎为生。正如婆婆所说，虽然日子清贫，但是大家世代住在这里，邻里和睦，谁家有点什么事情，站在门口一吆喝，整个村子的人都来帮忙。


    其中的那种安乐，是大城市水泥笼子里的那些所谓的城市人，无法体会的。


    好日子，终结在五年前。


    五年前，也就是婆婆的儿子，阿壮，结婚大喜的日子。


    婆婆一个人把阿壮抚养长大，到了三十岁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姑娘，不嫌弃他们家贫，看中了阿壮的忠厚可靠，愿意嫁过来，共同过日子。


    姑娘叫彩霞。


    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和一头乌黑的头发。在靠山村这种地方，那无疑就是落入鸡窝的金凤凰。


    整个村子的人，都为阿壮和婆婆感到高兴。为了举办婚礼，几乎就是倾尽了整个村子的力量。


    谁知道，新婚之夜，天降横祸。


    那一晚，婆婆因为连续忙活了好几天，筋疲力尽，所以睡的很死。


    整个村子的人，在连续兴奋之后，加上那天又喝了不少的酒，所以都沉沉进入了梦乡。


    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迟迟不见儿子和儿媳妇出门。婆婆还以为是年轻人贪图享乐，过于劳累。


    到了中午，终于觉得不对劲。


    院子里的大黄狗，也不停的对着新房狂吠。


    婆婆走过去敲门，刚敲了一下，门竟然开了。眼前所见，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掉。


    床榻之上，大红被子上面，她的儿子阿壮仰面躺着，已经被开膛破肚。


    血流了一地。


    他突兀着眼睛，望着房顶。眼中是无尽的震惊，愤怒，以及永远也说不出来的惊悸。


    简直就是当头一棒，老婆婆当场就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后来，村民赶过来，把婆婆救醒。大家推测，应该是山里的野兽，很可能是黑瞎子摸了进来。


    因为阿壮被开膛破肚的样子，很像是黑瞎子干的。


    只是，大家不解的是，黑瞎子杀了阿壮，为什么没有吃他呢？


    还有，新娘子彩霞呢？


    新婚之夜，新郎惨死榻上，新娘子却下落不明。


    当时轰动整个村子，村民报了官。来了几个警官，详细的询问之后，把尸体拉走，说是请法医验证伤口。


    后来，婆婆去问了好几次，负责接待的警官说，案子超出了他们的管辖范围，已经移交给专业的人了。


    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


    听到这里，秦天和阿宾，对视了一眼。他们一听就知道这事情有蹊跷。


    那事情，不可能是黑熊干的。很可能，是江湖杀手。


    普通的警察，管不了这种杀人越货的江湖杀手。那个警官虽然没有明说，但应该是把案子移交给了龙隐。


    这里是北方，也就是黑水的管辖范围了。


    只是，让整个靠山村都想不到的是，阿壮的死，彩霞的失踪，只是这个小村子悲剧的开始。


    在之后的几年里，他们不但没有等来正义的审判，村子里，接连有人口失踪。


    而且失踪的，都是黄花大闺女。


    后来虽然没有再死人，但是每一次有人失踪，村子里的狗，都要被屠杀几条。


    死状跟阿壮一样，都是被开膛破肚。


    一时间，人心惶惶。大家传言，山里出了黑熊精，他之所以要抓年轻漂亮的姑娘，是要做压寨夫人。


    刚开始，大家还不敢肯定。在老村长的组织下，村民们决定自己组织力量进山，搜捕黑熊精。


    只是，结果是悲惨的。


    进山的二十人小组，只回来了八个人。连老村长，都惨死深山。


    而活下来的那几个人，亲口证实，他们看到的就是黑熊精。


    那家伙有着像钢叉一样的爪子，而且一跳能跳好几米远，无比恐怖。


    这样一来，没人敢再进山。大家都觉得，这个村子是被诅咒了，有条件的，纷纷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如今还剩下来的几乎，都是像婆婆这样的老弱病残。一方面是没能力走，另外，也是故土难舍。


    他们随时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但是，纵使死，也要死在这个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