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是螺旋的样子，颇有中世纪建筑的风格。


    越往上爬，阳光越是璀璨耀眼。


    张芸芸觉得她睁不开眼睛了，可身体仍旧继续前行。


    停下来啊张芸芸，停下来。


    她心里在不断的对自己说停下来。


    可她的身体似乎早已与大脑失去联系。


    她能够看到听到，可她的身体全然脱离她的控制。


    她已经走到钟楼最顶上了。


    两个钟盘上指针滴答滴答的转着，她的大脑似乎也被这种声音所控制，任凭她在心底如何嘶吼，她的身体依旧不听使唤。


    她走到了那两个钟盘的前面，俯瞰着下面的一切。


    心底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仿佛她本该如此俯瞰世界。


    张芸芸转过身去，脸上诡异的抽搐一下，随后她看着那两个钟面跳了下去。


    她在心里呼喊，可没有任何用。


    所有的建筑都在那一刻分崩离析，断裂破碎的画面映在她的眼底，她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神情。


    再然后，天边涌出无尽的水流吞没这一切。


    她死了吗？


    张芸芸自己也不知道。


    而我们唯一知道的事实是，某一个她被困住了。


    如果她不能挣脱掉那种心理上的束缚，那答案或许很明显。


    水流消失后，她看到自己回到了丁南。


    “穷酸鬼，你怎么还没死？”是她的表姐。


    张芸芸本想绕着她走开，没成想自己的身体先她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把她的表姐推倒了。


    那女子似乎并不甘心，所以站起来要和她撕打。


    而这一刻，她看见了她的姑妈，她的父母，包围着她。


    仿佛在数落、谩骂她。


    “啊——！”她头痛得厉害，大叫起来。


    面前突然凝聚出一团黑烟，道：“人类不过蝼蚁一样，臣服我吧，臣服在我的世界，我就帮你！”


    天晓得这声音是哪里来的，张芸芸心里当然是拒绝的。


    可是她的身体自己就朝黑烟伸出了手。


    “哈哈哈——”那团黑烟大笑着，似乎很是高兴。


    就见到黑烟把她团团包裹住，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她一挥手场景就再一次变换了。


    她在一间废弃的工厂里。


    地上满是油污，空气里混杂着汽油刺鼻的味道，脚边散落着些零零碎碎的钢铁零件。


    和她一起待在工厂里的还有她的表姐姑妈，以及常年见不到人影的父母。


    也许相比起来，她见到姑妈和表姐的时间比她的父母还要多。


    他们被绳子捆着，正冲她低声求饶。


    “芸芸啊都是你爸，姑妈做的这一切都是你爸指使的，你要怪就怪他！”说完，张芸芸的姑妈还伏在地上磕头。


    “芸芸啊，都怪你爸妈啊！和我没关系……”


    张芸芸的姑妈还要说什么，她的身体就以一种极其陌生的声音大笑着道:“你们也有今天？”


    张芸芸不知她的身体和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可这一切并不是她想要的。


    你问她恨吗？


    她恨过，只是发现不值得所以算了。


    而她的身体，似乎对这些人充满了恨意。


    “你不是说怪他吗？”张芸芸用一种极为冷酷怪异的声音说道。


    “诺，给你。”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来，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