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给雪原镀上一层金边时，关瑶正蹲在雪地上拆卸相机防寒套。


    相机存储卡发出轻微的“咔嗒”轻响，她将卡插入随身带着的迷你读卡器，看着极光照片以缩略图的形式在手机屏幕上逐一弹出。


    淡紫色的光带在电子屏上流转，和昨夜亲眼所见的璀璨几乎重叠。


    “姐姐快看！我拍到量子纠缠形态的动态视频了！”


    浅浅举着相机凑过来，发梢的冰晶簌簌落在关瑶肩头。


    少女鼻尖还沾着未擦净的雪粒，睫毛上凝结的霜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


    她突然瞥见关瑶手机屏幕上正在传输的照片，目光不自觉被那张构图完美的极光特写吸引——幽蓝的天幕下，紫色光带如液态星河倾泻而下。


    关瑶垂眸专注筛选照片，修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当选中最满意的那张时，她轻点“设为壁纸”，淡紫色的极光瞬间铺满整个手机屏。


    原本作为锁屏的那张二人在飞机上的自拍被暂时覆盖，却在下意识点亮屏幕的瞬间，仍能从壁纸边缘窥见一角。


    浅浅的视线恰好扫到那抹熟悉的粉色衣角，那是她在飞机上穿着的毛衣。


    少女最终只是笑了笑，转身继续收拾三脚架。


    金属零件碰撞的叮当声里，她哼起不成调的小曲，故意将目光投向远处雪地上觅食的寒鸦。


    老周发动车子时，暖气裹着雪水融化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关瑶将手机倒扣在腿上，锁屏亮起的瞬间，极光与那张旧合影交替闪烁。


    后视镜里，浅浅正对着相机回放视频，时不时发出兴奋的低呼，发梢的极光发卡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宛如夜空中永不熄灭的星子。


    ……


    “姐姐！”


    浅浅突然从相机屏幕前抬头，肚子适时地发出一阵“咕噜”声，打破了车内短暂的宁静。


    她双手捂着肚子，眼睛亮晶晶地凑到前排，“我突然好饿！墨河这边有超多特色美食，我们去吃好不好？”


    说着，她掏出手机快速划动，“我做攻略的时候收藏了超多肉炖酸菜、狍子肉饺子的店，还有用蓝莓和野果做的点心！”


    老周笑着接过话茬：“丫头眼光不错，这大冷天，就得整上一锅热气腾腾的肉炖酸菜，配着高粱米水饭，保准浑身都暖和。”


    他透过后视镜看向关瑶：“关小姐要是不赶时间，我知道一家开了二十年的老店，那味道，啧啧......”


    关瑶原本望着车窗外发呆，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


    她转头看向后座那个眼巴巴等着回应的少女，蓬松的卷发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睫毛扑闪的模样像极了讨要食物的小动物。


    “那就去尝尝。”她点点头，话音未落，浅浅已经欢呼着拍起手来。


    车子拐进墨河小镇时，晨雾刚刚散去。


    老周熟门熟路地将车停在一家挂着褪色招牌的小店前，木制门框上结着厚厚的冰棱，蒸腾的热气从门缝里不断涌出，混着肉香和酸菜的酸香扑面而来。


    “就这家！”浅浅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冷风卷着她的围巾灌进车里。


    关瑶下车时，正看见少女踮着脚凑近玻璃橱窗，鼻尖几乎要贴在结满霜花的玻璃上，指着里面蒸笼里鼓鼓囊囊的饺子，声音里满是雀跃：


    “姐姐快看，是狍子肉饺子！还有那个，蓝莓粘豆包！”


    店内弥漫着温暖的烟火气，老板是个圆脸的大婶，见到老周立刻笑着招呼：


    “稀客啊！快坐快坐！”


    她麻利地擦着桌子，热情地推荐：“今天的酸菜炖白肉最地道，血肠也是现灌的！”


    浅浅捧着菜单看得两眼放光，一边勾选一边念叨：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姐姐你想吃什么？”没等关瑶回答，她已经转头对老板说：“阿姨，我们要两盘狍子肉饺子，一大锅酸菜炖白肉，再来份蓝莓山药！”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要一壶热乎乎的野生蓝莓汁！”


    等待上菜的间隙，浅浅兴奋地分享着拍摄成果，手机相册里的极光视频在暖黄的灯光下流转。


    她一边说，一边用筷子在空中比划着光带的轨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鼻尖沾了颗饭粒。


    关瑶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不自觉地微笑，伸手轻轻帮她擦掉饭粒。


    这一瞬间的自然与亲昵，仿佛她们早已是相识许久的好友。


    当热气腾腾的酸菜锅端上桌，浅浅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白肉，蘸着蒜泥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睛：


    “太好吃了！姐姐你快尝尝！”


    她又给关瑶盛了一碗汤，“这个汤泡饭超绝！”


    老周看着两个吃得津津有味的姑娘，笑着摇摇头：


    “年轻真好啊。”他往自己碗里夹了块血肠，“这追光、吃肉的，不比在办公室里强？”


    小店内，三个人的谈笑声和着食物的香气，在暖融融的空气里氤氲开来。


    此刻的关瑶暂时忘却了商业帝国的纷繁事务，只专注于眼前这顿充满烟火气的早餐，以及对面那个活力满满的少女。


    酒足饭饱后，浅浅瘫在椅子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突然眼睛一亮，猛地坐直身子。


    “对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拉开背包拉链。


    她从里面掏出画板、速写本和几支炭笔，动作之迅速让关瑶和老周都愣了一下。


    “姐姐，我要给你画张像！”


    浅浅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关瑶，不等对方回应，便已经利落地将画板支好，把速写本固定在上面：


    “就以这烟火气十足的小店为背景，肯定特别有感觉！”


    关瑶有些惊讶地挑眉：“你还会画画？”


    在她的印象里，浅浅一直是那个活力四射、满脑子极光知识的旅行博主，没想到竟还有这一手。


    “嘿嘿，这可是我的隐藏技能！”


    浅浅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示意关瑶保持自然状态，自己则迅速进入专注模式。


    炭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她时而皱眉凝视，时而快速勾勒线条，睫毛随着专注的神情轻轻颤动，刚才还咋咋呼呼的少女，此刻安静得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