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傒山彦的下首，站立着一位身材魁梧健硕的青年，古铜色的肌肤，手臂修长而有力，一瞧便是精于骑射之人，他是达傒族的公认的勇士，名叫多霁，达傒山彦最为倚重的人。


    多霁问道：“族长，不知您唤多霁来有什么要事吗？”


    达傒山彦长叹一声，回道：“昨天，林胡王的太子默咄遣人来找我有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多霁回道：“今天，我狩猎回来后，族人就已经告诉我了，怎么呢？难道林胡王又对我们达傒族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呢？”


    达傒族长苦笑一声，“林胡王真是鼠目寸光，刚到沃嫩河时，我们达傒族迫于林胡势大，为了生存，不得不答应每年向林胡进献万匹上等的牛羊。


    想不到，我们如此忍耐都不能满足林胡贪婪的胃口。昨天，默咄太子遣人竟然告诉我，希望能娶到我的女儿。


    哼！他默咄是个什么人，我早已打听得一清二楚，他哪是真心想娶我的女儿，分明是想谋夺我整个达傒部族啊，想让我达傒部族都成为他林胡的奴隶。”


    多霁听完，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赤红着脸，满脸愤恨，额上青筋突出，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在这一带草原上，默咄是个什么人大家都知道，他小时候就体弱多病，即使现在来看都是手无缚鸡之力。


    而且为人即为短视、好色和贪利，早已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他根本不配做草原的勇士。


    族长若是将女儿嫁给了他，那就是将女儿往火坑里推呀！恐怕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局面。


    多霁从小就和族长的女儿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是关系很好，在对匈奴的战争期间，族长的两个儿子都不幸死在战场上，族长就剩下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自是更加宠爱非常。


    像多霁这样的年轻人，面对林胡的贪得无厌、得寸进尺，自然无法忍受，于是回道：


    “族长万万不可答应林胡的非分要求，长此下去，不出数年，会使我们达傒部族根本无法在草原上立足呀！”


    达傒山彦连连摇头，“多霁，你说的我何尝不知，事到如今，我们又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危机呢？


    数年来与匈奴的战争，我的儿子，族中的勇士们死伤殆尽，现在我甚至无法拼凑出一支三千人的骑兵。多霁，我老了，感到无计可施了，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多霁久久不语，如果真有什么良策，达傒族还会如此屈辱地仰人鼻息吗？


    “族长，实在不行，我们就继续南迁吧，多霁答应族长，一定会保护好您的女儿，我们达傒族的明珠。”


    达傒山彦不置可否，继续南迁下去，那岂不是到长城边境，数百年来，胡人与中原人纷争不断，去和中原混居吗？简直有点不敢想象。


    达傒山彦沉默半饷，痛苦地回道：“实在不行，为了我们全族的安危与繁衍，就算牺牲我的女儿也是应该的。”


    “不，爹爹，女儿不想嫁给默咄。”


    突然间，大帐外，一位大约十七、八岁的姑娘冲了进来，一张稚嫩又纯真的脸庞，乌黑亮丽的秀发如瀑布一般披洒到肩，眼睛散发着迷人的光彩，但满脸焦急之色却又令人觉得楚楚可怜。


    她身材匀称之极，让人看上去多一丝则显丰腴，少一丝则显羸弱，在后世人的眼里，属于完美的黄金比例身材。


    那名美丽动人的女子一头扑进达傒山彦族长的怀里，眼泪已经止不住地留了下来。


    达傒山彦满脸关爱之色，“莹莹，你怎么偷偷跑进来了，为父还有事情要和你的多霁大哥商议呢！”


    莹莹顾不得抹去眼角晶莹的泪水，撒娇地回道：“我不听，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


    漠南那么大，实在不行，我们达傒一族就像多霁大哥说的那样继续南迁，天下难道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吗？”


    山彦族长望着自己的掌上明珠，神情抑郁地回道：“莹莹，你不知道，继续往南，就快要到中原之地了，那里的风俗、制度和我们都不太一样，我们很难融入那里的生活。”


    “我不听，我不听，总之，我不嫁给默咄。”


    莹莹挣脱父亲山彦族长的怀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一个人气匆匆地冲到了帐外。只听见帐外传来马儿的嘶鸣声，原来是莹莹骑上自己心爱的枣红马飞奔向远方。


    山彦族长连连苦笑摇头，“多霁，你带上些人将莹莹追回来，草原上不太平，我老了，真的不想我唯一的女儿再出什么事情。”


    多霁急忙起身回道：“族长放心，我这就带上人将莹莹追回来。”


    ……


    沃嫩河静静地蜿蜒流淌着，河水清澈照人。


    莹莹信马由缰不知沿河跑了多久，时间长了，觉得累了，于是勒停住枣红马，四周是那样的静悄悄的。


    虽然眼前景色旖旎，可是一想到前途叵测的命运，莹莹顿时有种孤零零之感，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河边发起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莹莹听见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她捉摸着应该是多霁等人来寻她了。


    记得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每次当她生气或者惹得父亲不高兴了，就偷偷跑出来，多霁就像她的亲哥哥一样带上族中勇士策马狂奔地来寻她。


    有时候，她甚至会一个人偷偷地躲起来，躲在暗处偷看着他们个个急着满头大汗的样子，还有满脸对自己关心不已的神情，每当如此，顿时，她心中那股怨气都会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蹄声渐渐临近，很零碎、凌乱，凭着女人的直觉，莹莹感觉到不是多霁哥哥来了，不是自己的族人，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莹莹转身望去，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支数百人的队伍，为首一杆旗帜上绣着一只展翅翱翔的苍鹰，大旗在朔风中飘舞，被风吹得呼啦作响，醒目之极。


    林胡人，莹莹顿感危险袭来。


    这支数百人的队伍是林胡王太子默咄的卫队，昨天，太子不知又从哪里寻到数名妖艳的胡女，昨个一晚上在帐内忙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