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老唐按压左胸，心脏沉重的跳动，那里满满当当，他却有种被剜去一块肉的感觉。


    被他丢弃了，遗失在那座疯人院，就在那自己差点踏进的冰窖里面。


    “哥哥……我们真的还能回去吗？”


    又来了，那个幽灵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老唐忽然落进无边的黑暗里，伸得出手可什么都碰不到，而忽然一只手冰凉的小手牵住他。


    老唐低下头去，是那个自己时常会梦见的一袭白衣的孩子。


    他终于看清了那张脸，年轻而清秀、白白净净，脸颊生长出蛇一般的鳞片，眼瞳是璀璨的金色。


    老唐总是诚惶诚恐的对待这个男孩，这一次他忽然没那么害怕，因为男孩的出现让他的心不再空荡荡。


    “哥哥，我很想你，真的。”


    老唐看清了绚烂的金色光泽下是一双龙的竖瞳。


    那是世间最强大的生物才会有的眼睛，象征权与力的火焰在男孩周围环绕，可他眼中流露的既不是王者威严也不是暴躁愤怒。


    是一点点的怯懦和期盼，孩子才该有的眼神。


    这个身影时常伴随在自己身边，他总是害怕又忍不住的去回想。


    比起幽灵更让人害怕的是孤独。


    有束光从远端照进落在他们身上，黑暗和冰冷都被驱散，老唐看见了那只有一隅的世界有着春日温暖的光和盛开的花朵。


    他感受到手里温度消散，男孩的身躯被光穿透化作粒子消散在黑暗里。


    巨大的恐惧笼罩老唐，他恐慌的握紧手试图把男孩留下，握住的就如细沙不受控制的从指缝间流逝。


    “哥哥，我死过很多次，可这次我们真的要说再见了。”


    “哥哥，再见。你一定要走到约定的世界里去。”


    老唐张开手，里面什么都没有剩下。阳光拂照佝偻的身影，他跪倒在黑暗里，那具身躯传来将死之人“嗬嗬嗬”的呼吸声。


    他想起来了，追着他来的，是记忆。


    “康斯坦丁……”


    记忆如潮涌，这个有些衰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大吼，剧烈颤抖的面部生长出细密的鳞片，眼眸的缝隙有金色的泪水在流淌。


    他们曾经紧紧相拥，立下山盟海誓要永远相伴到世界尽头，可一次次的死亡和苏醒却让他感到疲倦，他违背诺言逃向另一个世界。


    于是天谴便要让他永远失去拥有的一切。


    他想要逃离却又情不自禁想起的是他的弟弟，他背叛了世界后唯一爱着他的人。


    人们总是彼此相爱却又不爱真实的彼此。


    狂风从天而降，旋涡自高天至大地将所有摧枯拉朽的撕碎，力量如狂流的雨幕落进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体内。


    千疮百孔的灵魂拥抱另一个灵魂，它们开始融合，他向着未来蔚蓝无际的天空张开双臂，化作神圣的十字。


    狂风逆流携带着遗失的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落下。


    芝加哥城内所有的钟楼，汽车，铜钟不受控制的爆响。


    震耳欲聋的轰鸣回荡在天际，像是在对死者的哀悼又像欢呼旧王归来。


    “康斯坦丁。”他轻声呼唤，回应的只有力量带起的风声，熔火龙瞳射出古老的光泽，“我们回家吧。”


    ……


    芝加哥半岛酒店。


    黑色的铃木gxs-s750停靠在路边，一身黑色皮衣头盔把面容遮住的女人将车钥匙丢给门童。


    光可鉴人的地板倒映出她高挑身材，走起路来气势逼人，吧台前服务生怔怔的连招呼都忘记打。


    一直走到电梯前，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姗姗来迟，“为您预定房间的先生让我把这个给您。”


    酒德麻衣见到递来的的是一瓶香槟，她有些意外，“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那位先生说您很好认，走起路来像是一位凯旋的女将军。”


    十三层豪华套房，酒德麻衣推开房门，迎面的落地窗帘纱被挽起，从这里能眺望到倒映天蓝色的密歇根湖，有人摆动船桨荡开在水面荡开涟漪。


    听到动静，只裹了件浴巾的苏恩曦从房间里走出来，见酒德麻衣脱下头盔，她激动地走过去要拥抱，“长腿，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酒德麻衣嫌弃的按了下她的脑袋，“是差点，要不是小龙人临时爆种，现在恐怕芝加哥都毁了。


    谁能想到messiah会亲自出马，她不是最不喜欢参与这种纷争了吗？”


    弥赛亚，希伯莱文里救世主的意思，这是一个代号，谁也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如果只是被提前复苏的康斯坦丁，根本用不上爆种，小龙人一个就够打了，当然要加高难度。”苏恩曦倒是看的比她更远。


    酒德麻衣迟疑的说，“可……他们不是亲人吗？难道亲人之间就是给对方制造一个差点死掉的大难题？”


    苏恩曦拿过香槟用开瓶器拧开木软塞，“啵”的一声，酒水落进两个杯子里，“你觉得她和麦卡伦复活康斯坦丁的目的是为什么？”


    “总不能是想要一睹龙王的巅峰时刻，他们也想起舞？”酒德麻衣一口气喝完香槟吐槽道。


    “当然是为了逼迫小龙人变得更强啦！”苏恩曦也看过火影忍者里这一经典对话。


    “messiah甚至不惜用出自己的血，让康斯坦丁获得权柄又把它的力量牢牢卡住，就像关底boss那样，并不是不能赢而是要拼命。”


    “现在他们如愿了，小龙人现在是新的青铜与火之王。”酒德麻衣皱眉说。


    “如果这时候再把他拉到己方阵营呢？他们将无人可敌！”苏恩曦严肃的说，“他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让小龙人夺得权柄，然后在关键时刻把他变成自己人，世界毁灭，boom～”


    酒德麻衣正视起这件事，老板很少会向她们说起messiah，只是说那是个麻烦的女人，一个为了野心能做任何事并且总能完成的疯子。


    麦卡伦和她不过是与虎谋皮，但在他们的冲突爆发前，两股力量加起来完全不是老板能够抗衡。


    好在小龙人还站在老板的阵营里，双方无论哪个角色出现变动都会导致一方毁灭。


    “冲突无法避免，杀死了康斯坦丁，诺顿一定会复仇。他们只能去面对，变得更强挽救这个世界。”苏恩曦淡淡的说。


    这又是大人物的事情，她们这些棋子哪怕知道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真是有够疯的……”酒德麻衣被一股恶寒笼罩，连龙王都是他们棋盘里的棋子，“可我记得小龙人是被引到学院外才导致茧失手，这也是她做的？”


    “大人物身边总得有几个丫鬟做事，老板有，messiah当然也有。”苏恩曦摊手。


    “据我所知，她的身边一个是专门干脏活的圣裁，一个和我一样的天演……还有一个从没有露面过。”


    这时无数的爆响在芝加哥城内此起彼伏， 酒德麻衣把新一杯的香槟放在嘴边，她看到了旋涡从远端把所有人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