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穆言川忽然在前面长满曼珠沙华的地方停下，“就在这里。”
赵永澈上前一看，一具白骨静静地躺在红色的花丛中，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能是穆言川的阴气太重。
周围除了生长茂盛的曼珠沙华几乎没有别的动植物。
赵永澈皱了皱眉，蹲下身，将提前准备好的布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尸骨放在布上，包裹起来。
穆言川瞧着他的举动，心底涌上一股暖流。
打包好，赵永澈抱在怀里，起身问：“你想被葬在哪里？”
穆言川眼神茫然，“我不知道，或许大人可以将我葬在大人将来的安息之地附近。”
可话刚出来，他慌乱地看了赵永澈一眼，急忙解释，“对不起大人，我不是咒你的意思，我只是想一直跟着你，所以就想离你近一些。”
赵永澈皱眉，一脸迷茫，“可我也不知道我百年之后会葬在何处，要不这样吧，我先找个合适的地方将你葬下，等我要死的时候，我再叫人为你风光大葬。”
“如此，多谢大人。”穆言川唇角微勾，暗暗窃喜。
“不客气。”赵永澈抱着他的尸骨来到山谷小溪旁，开始清洗尸骨。
他的手在尸骨上摸来摸去，穆言川顿觉浑身痒痒的，脸颊逐渐红透，“大人为何要清洗我的尸骨？”
赵永澈抬头淡笑道：“这是我们的习俗，下葬之前需要清洗逝者的身体，这是对逝者的尊重和祝愿，希望他们能够干净体面地离开尘世。”
“原来如此，大人真细心。”穆言川蹲下身，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
洗干净尸骨后，赵永澈又逐一擦拭干净，再次就地画符，带着穆言川的尸骨回到昨天摘枇杷的地方，吭哧吭哧挖了个坑便动作利索地把穆言川的尸骨给埋了。
做完这些，赵永澈累得半死，直接躺在一旁休息，“不行了，我先睡一会儿，你一个时辰后再叫醒我。”
“好。”穆言川刚答应，就发现赵永澈已经睡着了。
他怔愣了一瞬，默默坐在赵永澈身边守着。
穆言川看了他一会儿，眼眸微动，抬手在他身上轻轻晃了晃。
躺在地上的人瞬间变了一副模样。
从面黄肌瘦的男孩变成了五官精致的青年。
“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
……
赵永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安王府了。
他望着熟悉的床榻，顿时分不清现在是哪一天。
懵圈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扣扣——”
“赵公子，您在里面吗？”
是钟管家的声音。
赵永澈忙不迭起身，“我在。”
“王爷正在到处找您，还请您跟我走一趟。”
“好的，我马上来。”赵永澈着急忙慌地穿鞋开门。
钟管家见到他，明显松了口气，“赵公子是何时回来的？为何府上的人都没看见你？”
巧了，我也不知道。
但是赵永澈不敢说心里话，就随口胡诌道：“就在不久前，可能你们太忙没注意到我。”
钟管家了然地点了点头，眼里还是有些疑惑。
府上的下人几乎都在找他，怎么可能会没注意？
可除了这个解释，钟管家又找不到别的理由，就迅速将困惑抛之脑后了。
去见穆闻清的路上，赵永澈才知道现在已经是申时三刻了。
所以他睡过头了……
赵永澈感觉天都塌了。
不是交代了穆言川一个时辰后叫醒他吗？怎么他一觉睡到了申时三刻？
这个暂且不说，他敢肯定，穆闻清现在一定很火大。
事实如他所料，赵永澈见到穆闻清的时候，他一脸阴沉地坐在书房等着他。
看到他来了，立即摒退众人，把门关死，眼里藏着些许戾气地盯着他，开口质问，“你去哪了？为何现在才回来？”
赵永澈被他盯得心里毛毛的，弱弱地出声道：“我就出去挖了个土，因为太累就睡了一觉，然后就睡过头了。”
“呵，是吗？我还以为你就是个骗吃骗喝的。”穆闻清表面冷笑，心下却暗暗长舒一口气。
赵永澈疯狂点头，“真的，我没骗你，我现在可是个身无分文居无定所的乞丐，我就算要在你这骗吃骗喝，也要骗一辈子。”
“哼，最好如此。”穆闻清甩袖，重新坐了回去，“你刚才说你在挖土，挖什么土？这难道也是授课的一部分？”
“那倒不是。”赵永澈干笑一声，“我昨天不是吩咐那个鬼王写一个恶鬼名单给我吗？他昨天晚上如约而至，把名单都给我了，我听说他死后一直曝尸荒野，故而一早就去找了他的尸骨，把他埋了。”
穆闻清听到这话，冷笑出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赵永澈：“……”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才没有多管闲事，他现在已经被我收入麾下了，我替他收个尸有错吗？”赵永澈撇了撇嘴，不服气地反问。
穆闻清似乎才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玉佩，眸子微眯，“哦？既然如此，我今天练习法术可否拿他练手？”
赵永澈闻言，急忙捂着玉佩，护崽似的说：“不行，我答应过要保护他，若拿他给你练手，我不就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了吗？”
穆闻清扫了他一眼，“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人。”这蠢货又矮又小，也不知道要吃多少饭才能养大。
赵永澈冷哼一声，“我不管，我就是不准你动他，但是名单上的恶鬼，你可以随便练手。”
穆闻清闻言，莫名火大，“你昨天才说保护我，今天又要保护他，你可真是心、地、善、良！”
“那不一样。”赵永澈连忙上前给他端茶倒水，笑得一脸谄媚，“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第一时间保护你。”
穆闻清接过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心情好了一些，“罢了，我也不跟你计较这些，保护我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个，你还是赶紧教我法术，别再磨磨蹭蹭。”
“好的好的。”赵永澈翻开花名册，选了一个实力最低的恶鬼。
这个恶鬼生前是个采花贼，最后一次被主人家当场抓获乱棍打死。
采花贼死了大家自然开心，所以也没人管他的生死。
这个采花贼却不乐意了，直接弄死了那一家人，还死不悔改，害死了附近一个又一个的花季少女，甚至连幼女也不放过。
有人曾经也叫大师来看过，但都失败而归。
“我们今天就去少康城南陈家庄那座最大的鬼宅——陈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