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云涛伸手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看见他压在胃部的右手,把他扶抱着,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又胃疼了?在这儿干嘛呢,怎么没回家?」
解春潮重生以来第一次听见有人关心他,所有的委屈一起涌上了心头。他抱住解云涛的腰,头靠在他肩膀上,一动也不想动。
解云涛和解春潮性格截然相反,他不是习惯同人亲热的类型。现在被弟弟这样勐地抱住,有些不适应地举起手,有些不解地问:「春潮,你这是怎么了?」
解春潮说不出话,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解云涛见他情绪不太稳定,只能又问:「回家吗?」
解春潮又摇头。
解云涛终于感觉到了解春潮在哭,沉默了一会儿,手慢慢搭在他的后背上:「那你想去哪?我刚好开车过来,我送你去。」
***
没过十分钟,解春潮又回到了书吧里。
他捧着一杯热牛奶蜷在小阁楼的沙发上,等着解云涛给他煮的面。
过了一会儿,解云涛端着面进来了:「说吧,你说的要和方明执离婚是怎么回事?」
解春潮撇撇嘴:「能怎么回事?就豪门贵妇的日子过腻了呗。」
解云涛把面条往他面前重重一墩:「好好说话。日子过腻了你为什么蹲在家门口哭?」
解春潮揉揉鼻子,不认帐:「那是风吹的,我一男的,开春就二十八了,蹲小区门口哭?哥你看错了。」
解云涛懒得理他,直男脾气发作了:「从你嘴里掏不出一句正经话来。我跟咱爸妈说好了今儿早上回家的,你不愿意回去我先自个儿回了,省得老头老太太担心。」
解春潮现在暖和过来了,有奶喝有面条吃,哥哥一瞬间有些可有可无,他懒洋洋地朝解云涛摆摆手:「走吧走吧。」
解云涛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有事打电话,别犯傻。」
解春潮敷衍地应着:「嗯嗯嗯,发简讯,打电话,找我哥。」
解云涛瞪了他一眼,拿起手机下楼了。
解春潮听见门口的铃铛叮铃一声,是解云涛出门了,他捏了捏酸痛的眼角,从茶几上把那碗热乎乎的面条够了过来。
解云涛那个糙老爷们儿,还记得他吃面条的鸡蛋得是溏心的。
没吃两口,门口的铃铛又响了一声,有人进来了。
解春潮嘴里含着面条,含混不清地朝楼下喊了一句:「抱歉了您,今儿小店还没营业。」
那人却似乎没有马上出去,而是沿着木制的楼梯慢腾腾地走上来了。
那个脚步声太过于熟悉,解春潮放下手里的面条,如临大敌一般,凝视着楼梯口。
义大利纯手工的皮鞋敲击在老旧的楼梯上,有一种悦耳的慵懒。
方明执的长款羽绒服里穿着一身珠灰色的西服,领带还没拆,像是刚从一个上流的酒局里脱身。
他沉默着从楼梯口一步一步地走向解春潮,美好的面容使得他仿佛是一个年轻的神明。
他走到沙发边上,看了看茶几上的面条,又看了看面沉如水的解春潮,居高临下地,不带任何感情地问:「你怎么在这?」
解春潮端起桌子上的面条,继续吸熘起来,看方明执站着没动,才冷淡地说:「你找我有事?」
方明执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以前解春潮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是很亲热很主动的,至少不会一边说话一边嚼面条,他生硬地回答道:「爷爷昨天问你烧退了没有,今天能不能过去吃饭。我打电话回家里问过,他们说你昨天晚上就出来了,我就答应了爷爷今天一起回家吃饭。」
解春潮盘着腿,坐没坐相地看了看手机,仰着头看向方明执:「不巧,今天我就不去了。」
方明执第一次被解春潮如此直白地拒绝,忍不住问:「你有安排了?」
解春潮咧嘴一笑,那笑真的像他的名字一样,让人感觉如同有春风拂面,他的语气也是温和又亲切:「明执啊,我们就要离婚了。」
第2章
方明执昨晚在家里吃过年夜饭就一直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还跨着时差开了两组电话会议,现在脑子里也蒙着一层雾似的。
方明执盯了解春潮片刻,语气平淡地问:「你缺钱了?」
解春潮觉得刚刚偃旗息鼓的胃疼被方明执一句话就又挑了起来,他手按着肚子,脸色有些泛白,他懒得和他解释:「不缺。」
方明执挑起一侧的眉毛:「那你为什么闹脾气?」
解春潮胃疼得厉害,不想跟这个觉得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小毛孩子纠缠,索性把事情挑明了:「明执,你觉得我们的婚姻算是怎么一回事?」
方明执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抿了抿嘴巴没有说话。
解春潮嘆了一口气:「我要和你离婚,仅仅是因为不想因为没有意义的东西彼此束缚。」
方明执偏着头,像是在辨别他话中的真伪。解春潮的话说得再平和再委婉,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和你过日子没意思,我要把你甩了。方明执活了二十三年,还没人会如此全面的否定他。
方明执垂着眼睛,掩住了其中的慌乱,他没有正面接解春潮的话:「爷爷说挺长时间没见你了,今天晚上准备了你爱吃的茴香馅饺子。」像是怕解春潮拒绝,他犹豫着又添了一句:「爷爷越来越不记事了,煳涂起来就总念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