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执的声音更冷了,几乎流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怒意:「原来你知道那是写给谁的。」
魏栩崩溃地大哭起来:「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你在远足那天在他的帐篷门口守了一晚上,我还知道你那天愿意背我是因为他饿了,所以你才着急下山……但是你这么完美的人,怎么可能爱上这种人?他不过只有一张漂亮皮囊,有哪点能配得上你配得上方家?而你只不过是为了维持一个婚姻的假……」
「够了。」方明执的怒意已然收敛了,只留下了一层淡淡的疏离:「魏小姐还是管好自己的事。」
「可是你答应童桦照顾我的!你怎么忍心我被人抹黑到身败名裂?等童桦回来你要怎么同她交待?」魏栩不哭了,低声质问着方明执。
方明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她,身上的疏离也蒸发了,英俊的相貌一瞬间有些失真,又像是无爱无恨的神明,又像是无知无觉的机械。他平直地说:「第一,童桦让我照顾你,没让我任由你胡作非为,我没有什么好同她交待的;第二,没人抹黑你,是你自己不懂得洁身自好;第三,」他的目光收回来,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像是一个不屑的笑:「我忍心。」
解春潮挑着眉毛在一边抄手看着。魏栩的眼泪已经彻底收了,大约终于意识到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能在方明执这里讨到一个好果子吃,继而转向解春潮,笑得有些阴森:「你看清方明执是什么人了吧?过河拆桥,用过就丢。你以为你和这样的人会爱你?痴心妄想,你和他根本不会有结果!」
解春潮噗嗤一声笑了:「魏小姐要是在钢琴界讨不到一口饭吃,不如投身梨园学变脸啊,你这从楚楚可怜到肝肠寸断再到因爱生恨简直无缝连接。方明执用你什么了,就说他用过就丢?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凑近了魏栩,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也没打算和他有结果。魏小姐不用特地前来赐教。」
魏栩张口还要说什么,旁边一位客人就看不下去了:「行了吧行了吧,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我们上这儿来是图个清净。你这莫名其妙带着人瞎吵吵一通,一听你就不带理,赶紧走,别跟这儿现眼了。」
其他的客人也纷纷附和:「对呀,我们蟹老闆平常一个人开店也挺不容易,他什么样人我们都很了解,你再在这儿搅浑水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还有年纪大一些的说话没那么重,但也是明摆着嫌她碍眼了:「姑娘,你还年轻,知错能改,好多事儿没有想像的那么严重,赶紧回家想办法弥补吧。」
魏栩却在议论声中逐渐变得平静,两个嘴角向下沉着,一双笑眼却还弯着,原本活泼的公主切反而使得她面目有些可怖,她看向方明执,变得愈发阴阳怪气:「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狠?那你记好了,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的。」
解春潮心里一咯噔,想起昨天方明执那个魔怔样子来,怕他又想起什么来,赶紧往前走了两步把门拉开:「魏小姐,请吧。」
魏栩又狠狠剜了解春潮一眼,就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了。
解春潮关上门,慢慢舒了一口气,走到方明执身边,态度比以往都要温和些:「你先坐一下,我跟客人说两句话就过来。」
方明执脸上难得泛出淡淡的粉红,像是完全没为魏栩的话感到困扰,甚至眼底还有一点点难以察觉的愉悦。他对解春潮低低地「嗯」了一声,找了个靠边的双人凳坐下了。
解春潮脸上含着笑,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各位客人实在对不住,今天因为我的一点私事打扰大家看书了。
这样,今天店里的客人借回的图书归还时间延期一周,就当是我跟大家赔礼道歉了。」
解春潮平常对书看得很宝贝,再熟的客人也必须按期把书归还书吧,以方便他对书的护理保养。今天能做出这样的退步,的确是很大的牺牲了。
店里的客人听他这样说,都不带客气的:「那就谢谢蟹老闆了!」
解春潮管罗心扬要了一支笔,步伐轻快地走到方明执身边,手住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都在哪儿签字?」
方明执显然不太确定他在说什么,神色中的一缕轻松却消失了,他原本还闪着微光的琥珀色眼睛明显黯淡了:「你要签什么字?」
解春潮僵硬地握着笔,回视着那双眼睛,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一丝退却,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离婚协议书都拿来了,先签了再去公证也是一样的。你提什么条件我都同意,只要你肯离婚。」
方明执把手里的纸摊开了放在桌子上,目光垂了下去,用手反覆地捋着文件平整的页脚:「我想给你配一个贴身保镖,这几个人都是我挑出来最好的,资料很详细,关于性格和技能,你看看有没有觉得合适的?」
「方明执。」解春潮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需要保镖。也别再让你那些人跟着我,我不需要。」
「你需要。」方明执笃定地说:「虽然以后我会尽可能地在你身边保护你,但是我的格斗技能并不能达到专业水准,我怕……」
「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我想和你离婚。」解春潮看到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字和照片,心里非常失望。
今天书吧已经够热闹了,解春潮不想再生是非,但是气恼和失落一下涌上心头,眼眶就有些发热,他压着声音沖方明执低吼:「怎么样你才能明白?我不喜欢你了方明执!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只会时不时地给我带来困扰。只要离开你,我就能过得很好。你想要我在众人面前装样子,我装了。你问我是不是一个梦,我也跟你解释清楚了!你要的我都给你了,我只想离开你,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