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曦耳边一直回荡着陆万深不带任何温度的话。
而秦瑶眼神，更让她如芒在背。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回想昨晚临时想的那些公事。
“是这样的，陆总。”
她的声音有些发干，眼睛也不敢直视陆万深那双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关于下个季度市场推广的预算分配，还有和欧洲的几个合作项目，有一些关键的决策点，需要您这位大股东把关定夺。”
她支支吾吾，话说得磕磕绊绊，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些理由牵强得可笑。
这些事情虽然重要，但按流程，根本不需要她跑到陆万深办公室来汇报，更不需要他这个大股东赶紧拍板。
她只是想找个借口留下来，想多看他一眼。
然而，她的小心思，在陆万深那眼睛瞎，显得苍白无力。
陆万深静静地听完她那漏洞百出的汇报，脸色越发难看。
他嘴角狠狠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就这些？”他淡淡反问，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讽刺。
“市场预算分配？项目决策？”
他微微前倾的身体，毫不留情地剖开她那点可怜的伪装：“宋总，你现在是宋氏集团的代理董事长。”
“连这件事都理不清头绪，分不清主次缓急，都需要我这个大股东来手教你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狠狠扎进宋曦的心脏！
他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色，非但没有心疼，反而是厌恶。
“呵。”他发出一声极轻、却又极尽侮辱的嗤笑。
“如果连这点能力都没有……”
他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彻底将宋曦最后一点希望碾得粉碎：
“那你现在占着这个位置，又有什么意义？”
“倒不如……”
他语气冰冷，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暗示。
“趁早把里头的权力都交出去，找一个真正能承担责任的人来。也免得把宋老先生一辈子的心血，彻底败光。”
浓浓的失望，几乎要从他冰冷的眼眸中溢出来。
这番话，比任何指责都更伤人！陆万森彻底否定了她所有的努力，将她贬得低得一文不值！
宋曦只觉得眼前一朵发黑，摇摇欲坠。
“权力把交出去……”
“把宋老先生一辈子的心血，彻底败光……”
她站在那里，全身冰冷，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眼看着气氛僵硬到了极点，一直饶有兴致看戏的秦瑶，终于不能再视而不理了。
毕竟，把人逼得太狠，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她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急忙走到中间，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哎呀，陆万深，”
她轻轻碰了碰陆万深的手臂，语气一瞧嗔怪，却又巧妙地为宋曦缓解了尴尬。
“你这话也太重了。”
她转向曦，又看向面无表情的陆万深，声音温和了几分：
“曦曦最近不顺利，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里一堆烂摊子要收拾，外面还有人虎视眈眈，回家了还得照顾念念……”
她叹了口气，继续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
“一个人要扛这么多事，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有些混乱，很正常啊，你就多体谅体谅她嘛。”
然而，陆万深听了秦这番苦口心的劝解，脸上的无情并未消散。
他瞥了瞥秦瑶，语气依旧淡漠，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这时候，嘲讽的对象似乎不只是宋曦。
“你倒是善良。”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
没有认同，没有反驳，更没有改变对宋曦的态度。
那语气里的意思深长，让秦瑶脸上的笑容都微微僵了一下。
宋曦这一刻明白了。
在他心里，她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坏人，连秦瑶帮她说话，在他看来都只是善良的施舍。
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宋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尽管那声音依然带着浓浓的鼻音：
“对不起……陆总，打扰了。”
她甚至不敢再看陆万深一眼，也无法面对秦瑶那复杂的眼神。
她微微低着头，狼狈地转过身，快步离开了这间让她感到屈辱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在宋曦身上轻轻合拢。
秦瑶的目光从那紧闭的门上，缓缓移回到了那个坐在办公椅后面的男人身上。
陆万深，此刻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的手指已经重新在键盘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屏幕上。
那张俊美的侧脸，没有任何表情。
冰封的心，也明显没有一丝裂痕。
秦瑶看着他那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看来，陆万深对宋曦，是真的彻底死心了。
那份曾经可能存在过的感情，被时间和伤害消磨殆尽，连一抹余烬都不剩。
不易察觉的笑意，悄然爬上了秦瑶的嘴角。很好。这样她的机会，就更大了。
另一边，宋曦狼狈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的楼层。
她甚至忘了掩饰自己那副刚刚明显痛哭过的样子，她这个样子瞬间成了整层楼关注的焦点。
“快看！宋总她……”
“天呐，眼睛都哭肿了！”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和那个秦小姐一起去见陆总了吗？”
窃窃私语声，在办公区不断响起。
员工们交换着好奇、异样、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眼神，各种猜测疯长。
“肯定又被陆总骂了吧？你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好说，也可能是因为老爷子刚走，心情还没平复。”
“我觉得跟陆总脱不了！你们没看到刚才陆总对那位秦小姐多好吗？还送咖啡呢！”
很快，一些更恶毒、更不堪的流言开始在暗地里悄然滋生、散发：
“听说了吗？当年啊，就是宋曦和老爷子联手，嫌弃陆总出身不好，硬生把人走逼的！现在好了，想吃回头草了，人家陆总根本搭不理她！”
“可不是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最初怎么对人家的，现在报应来了吧！”
“嘘……小声点，还有更劲爆的呢！有人说老爷子就是因为看到了宋曦这么作，为了陆万深要死要活，才被活活气病的！不然怎么走得那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