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徐然去捉她的手,李知鱼飞快地挪开了。他捉了个空,讪讪地笑了,“从小,所有人都觉得你乖巧懂事,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当时公司签的童星,除了你,还有一个。那女孩儿有背景,总凶你、掐你,你没反抗。
等到没人时,把她带到消防通道,徒手拔了她一颗牙。女孩儿一嘴血,当场就吓哭了。你还威胁人家,要是敢告状或是再欺负你,你就拔了她满口的牙。”讲到这里,徐然笑出了泪花。
李知鱼在他的笑容中感到了悲伤,撇撇嘴,“我掰她的那颗牙,她本来也掉的。嚷嚷了好几天,说牙齿松动。对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啊——”徐然眉眼弯弯,似乎对这段回忆很嚮往,“我在你们半层楼梯那儿偷偷抽菸,当时就觉得这姑娘真飒!”
“徐叔管你那么严,你还敢抽菸,你才真飒。”
“所以说偷偷啊——,偷偷抽。”
车没开多远,停在学校不远处的一家日料店。徐然跳下车,“走。”
李知鱼抱着肩膀,冷眼看他。
“走吧——”徐然招招手,依旧是一脸宠溺,像是对待个小妹妹,“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李知鱼下了车。
进门,徐然报上预约时留的名字,服务员带他们到楼上包间。推开推拉式木门,便是榻榻米。李知鱼脱了鞋子,规矩坐好。等到菜上齐了,便盘上了腿。
徐然拿起画有兰草的日式酒壶,先为自己倒了一杯,又起身要为她倒。
李知鱼将手覆在酒盅上,“我不喝。”
“对,你喝完酒耍酒疯。”徐然没生气,反而很高兴,原因是他又陷入了回忆,“我记得你十五岁时,和徐浩偷老爷子的酒喝……”
“不不不,你记错了。”李知鱼摇头否认,“是徐浩偷的,与我无关。”
“好。”徐然翘起嘴角,“徐浩偷的,偷来给你喝。”
“不不不,你还是记错了。”李知鱼再次否认,“是徐浩偷的,被我撞到,分了我一点。”
“好!总之你喝醉了,推开我爸办公室的门,一拍桌子……”徐然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学她讲话,“徐森!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很久了!我正在长身体诶!长身体你懂么?经纪人天天给我吃白菜叶子,加个水煮蛋都跟过年似的!没营养,我怎么长个?!现在胖一点,以后还会瘦。我要是矮,那就矮一辈子了,你能付得起这责任么?”
徐然笑弯了腰,双手撑在矮桌上,“你说你想吃肉,做梦都想吃肉,说完就嚎啕大哭啊。把老爷子直接就给震住了,我哄你,结果越哄你,你哭的越凶。”
“那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酒醒后,桌上摆着一盘酱肘子。打那天开始,顿顿都能见到几片肉。”李知鱼也笑了,她见徐然笑着笑着有了哭相,“你……到底怎么了?”
“小鱼,我要结婚了。”
“恭喜,谁家姑娘啊?我认识么?”李知鱼笑嘻嘻,“让我做伴娘,还是录婚礼祝福视频?其实我唱祝歌也行。”
“顾总的女儿。”徐然抹了抹眼角,苦笑道:“徐浩,我那废物弟弟,联合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私生女妹妹,再加上几家小股东,差一点就可以控股了。我只有娶了顾总的女儿,他才肯帮我。没想到,我有一天要拿自己的婚姻去换前途。你说我爸在天之灵看到了,会不会后悔?”
李知鱼夹了生鱼片,没接话。徐浩是她的好朋友,不好多讲。
“应该后悔。”徐然将酒盅里的清酒一饮而尽,“后悔出轨没戴套,毕竟我爸最爱我,是不是?哈哈哈……”
李知鱼不看他,抿起嘴,盯着桌上的食物。酝酿了半天,开口道:“徐然你……”
“什么都别说,也什么都不用说。”徐然给自己斟满酒,“我不是我爸,我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结婚了,就绝对不会再惦记别的女人。我只是想道个别,和我暗恋、明恋了快十年的感情道个别,你听着就行。”
李知鱼放下筷子,“好,你说,我听。”
“嘿嘿,你这么真挚地看着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徐然再次抹了抹眼睛,笑道:“记忆中你就没怎么正眼看过我。前阵子说我像我爸,所以怕我,我听了真的很伤心。作为一个富二代,你听过我有什么花边新闻么?我清清白白的,我对你好,掏心窝的好。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看不上我?
你跟徐浩混在一起,打打闹闹,见了我就客气的疏离。我有时候真特么羡慕徐浩,每天活得自由自在。我呢?上不完的课和兴趣班,好不容易能喘口气,我爸还要带上我和一帮中老年人应酬。”
李知鱼低声道:“徐浩其实一直都很羡慕你……”
“他有什么资格羡慕我?”徐然梗着脖子,“徐浩特么从出生就是个错误!我看到他就心塞。我妈每天疯疯癫癫、疑神疑鬼,我爸只会盯着我学习、带我应酬,谁关心过我心里怎么想?我出国这两年,你以为我去干嘛了,我是去治病,我中度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