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钦差大人
孔府。
孔泞这几日心中躁郁不安，总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心中十分后悔贿赂方原的事。
本来方原死了，他还觉得省心，谁知道没几天就出了卖官鬻爵的事情，害得他又担忧起来，嘴上都急得生了疮。
苏若芙坐在一旁绣花，看他走来走去的，不由心烦，但也不开口说他，只是沉默走开，眼不见心不烦。
“哎、娘子，你做什么去？”孔泞急急问道。
苏若芙相貌很美，完全看不出年纪，只是她总是冷着脸，见到任何人都不会露出一丝笑意来。
偏偏孔泞就吃她这一套，越是不理人，他越放不下。
“我去看看霖儿。”
提起孔霖来，孔泞愈发烦躁，却也不敢当着苏若芙的面说什么，只能皱眉说：“哦，那去吧。”
苏若芙兀自离开主院，也不让丫鬟跟着，独自去了孔霖院里。
孔霖一人在屋里，不知道做些什么，阿齐守在门口，看见苏若芙过来，连忙行礼问安：“夫人。”
苏若芙冷淡地看他一眼，并不说话，一抬手就推开了房门。
孔霖靠着椅子，双腿搭在桌上，脸上还盖着一本书。
苏若芙走过去，将书取了下来，又回头看了阿齐一眼，阿齐默默地关上门。
“是你砍了方原的手指？”
孔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母亲问这个做什么，莫非你还心疼不成？”
苏若芙冰冷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划过：“你现在都有胆子忤逆我了。”
孔霖偏过头躲开她的触碰，迎着她没有一丝温情的视线问：“我还不够听话吗？”
苏若芙走到另一侧坐下，头恰好落在阴影里，让孔霖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让你杀方原，可没让你泄愤。”
每一个见过苏若芙的人，都会称赞她的容貌，孔霖却觉得，他的母亲就像蛇一样，一度让他既害怕又恶心。
而苏若芙同样厌恶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幼年时孔霖不理解，以为他表现得越优秀，母亲就会喜欢他，可是当他满怀信心地说自己考上秀才时，换来的却是苏若芙私底下的折磨。
没有人知道，这个貌似天仙的女人，其实有一副蛇蝎心肠。
她会用针，那长长的银针扎在人的身上，简直要痛到骨髓里去，孔霖尝过一次后，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痛感。
而事后，又完全看不出痕迹来。
这让孔霖想找父亲告状都做不到，父亲只会认为他是在扯谎。
孔霖舔了下嘴唇：“我要是太能成事，母亲岂不是又要不开心？”
苏若芙没有生气，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体态很美，就像官窑出产的精美瓷器一样。
过了许久，苏若芙才说：“你喜欢赵粲，等事成之后，我将他绑来，送给你。”
孔霖一顿，饶有兴致问：“你说真的？”
苏若芙站起身去，侧目看他，她这个人就连声音也是冷的。
“在那之前，别再惹我不开心了，不然…… 我会让你后悔的。”
她打开门出去时，天光从门里照进来，夕阳的余晖恰好洒在孔霖的面孔上，让他轻轻闭上眼睛，他听见苏若芙对阿齐说：“看好他。”
阿齐对苏若芙的态度，比对孔霖还要恭敬。
脚步声渐渐远去，孔霖舒出一口气：“今晚我想出去喝酒。”
阿齐顿了下，却说：“少爷想喝哪家的，小的去买回来。”
孔霖歪着头看他：“你不让我出去？”
阿齐解释：“是夫人不让。”
“呵，行吧，不喝了。”孔霖没什么精神似的，歪在椅子上就想要睡着一般。
阿齐便不再说话，只是再一次将门关了起来，室内又变得昏暗，孔霖却更加放松了，心里又想起赵粲来，想着这一次，他肯定要恨自己了。
不过也没关系，恨他总比忘了他强。
影一是在天黑以后才到的凌州，他不知道姜清在何处落脚，心里想着多半是驿馆，便朝着驿馆而去，却见到驿馆内外都有官兵守着，不由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绕到后面去。
手指放在唇边，发出两声特殊的声音，楼上立刻就推开了窗户。
影一便知是这里了，立刻跃身而上。
姜清惊讶道：“怎么是你，是殿下来了吗？”
他方才听见声音，还以为是影七回来了。
影一摇摇头：“属下一人，殿下命属下送此物来。”
他立刻解下背上的东西，放在姜清面前。
其他几个人都不在，姜清也不避着影一，迅速将之打开。
看完后，心里畅快不已，顿时笑了几声：“真是太好了，陆泊这厮，看我如何收拾他！”
影一愣了下：“公子在此处受欺负了？”
“欺负算不上，就是被人关起来！”姜清提起来就有些气愤。
影一了然：“公子莫急，方原被杀的消息肯定已经到京城了，陛下一定会再派人来，殿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到时候再收拾他。”
姜清说：“收拾他哪用得着殿下，有了这圣旨，不怕他们不听话。”
说了说这几日的事情后，影一才问：“影四他们呢？”
姜清说：“荼凌和影四去查孔霖了，影七去查陆泊和张恩，杨羽在这边脸熟，不好露面就没怎么出去，在隔壁待着呢。”
影一也不意外：“杨羽这个人，还是挺聪明的，我稍微暗示了一下，他就跟来了。”
姜清挑眉：“能在齐王府混出点名堂的人，肯定得聪明。”
影一点点头没说什么，姜清又问：“你何时走？”
“属下暂留凌州，等殿下来。”
姜清想了想：“你不便在此露面，你就去小眠客栈落脚，明日我让影七去寻你。”
影一说：“是。”
姜清手里捏着圣旨，感到无比安心。
一直到半夜，影七回来时，都没有放下。
“公子，你拿着什么？”
姜清笑着打开给他看：“这个呀…… 陛下对我的恩宠。”
影七一喜：“公子这下真当上‘大人’了，看那个陆泊还有什么话说！”
姜清哼了声：“明日就传陆泊来，我…… 不，本官、本钦差！有话要跟他说。”
影七笑眯眯地点头，不收拾一下陆泊，都对不起他们这几天的憋屈。
“对了公子，我不是一直盯着陆泊么，果然不对劲，他今天晚上偷偷摸摸去见了一个女子。”
姜清疑惑：“女子？”
“嗯，长得很好看，就是看起来冷冰冰的…… 而且他们选了个空旷的地方，不好藏身，我就没听到谈话内容。”
“那女子后来去了何处？”
影七丧气说：“没去陆泊家，往相反的方向走了，那边路口很多，我跟过去时人就不见了。”
姜清拍一拍他的肩：“无妨，影一来了，明日你去小眠客栈找他，让他和你一起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