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呼吸一滞。


    不是只有一个云烬吗？最多再加上一个夜无欢，哪儿冒出来这么多人？


    他狐疑的望着魔神，怀疑这货到底靠不靠谱。


    魔神则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颇有种从他之下，全是垃圾的感觉。


    沈默带着众人，迅速掠向西北方向。


    不管什么情况，至少先去看看再说。


    ……


    与此同时。


    西北方，一颗百年古树下，殷月兰气息虚弱的靠坐在树旁。


    金黄的色王境血液，浸染着她白色的衣衫。


    她身上大大小小共有十余处伤势，每一处都触目惊心。


    很显然，这女人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在她正前方，一道道身影正在徐徐靠近，放眼望去，足有上百人之多。


    这一百多人，皆是黑衣蒙面，看不清具体模样，也看不出具体实力。


    正前方，云烬负手而立，静静盯着殷月兰，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


    “弟妹，这是何苦呢，你莫不是以为我躲你这么久，真的是因为怕了你？”


    殷月兰眸子冰寒，咬牙道：“这半年多以来，你一直都在做这件事？”


    “不不不。”


    云烬轻轻摇头，“对你而言是半年，可对我而言，却是三百年。


    我用三百年的时间，复制了一百多个西王，你还满意吗？”


    殷月兰瞳孔一缩，神色愈发苍白。


    事实上，早在看到这些黑袍人的时候，她就已经确定，这就是夜无欢的分身。


    虽然这一百多道分身，单独拿出一个，只有夜无欢不到百分之一的实力。


    可即便如此，每一个也都在圣人境之上。


    加上云烬这个恢复了不知多少年的神魂，即便她是新晋的王境，也同样吃了大亏。


    当然，她吃亏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她走了夜无欢的路。


    而掌握了西王印的云烬，对夜无欢的路可以说了如指掌。


    所以，她从战斗一开始，便不出意外的落入下风。


    半月之前，她和云烬还能战的旗鼓相当。


    可到后来，当一个个夜无欢的分身被放出来之后，她就再也没了胜算。


    今日，上百分身齐出，殷月兰旧伤未愈，战至力竭后流落至此。


    她目光一片平静，丝毫没有面对死亡时的恐惧。


    纵观她这一生，最大的梦便是成为王境。


    后来，她终于借着夜无欢的路，迈出了这一步，却发现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这片天地，除了古老的九王之外，并不会再封别的王境。


    也就是说，她即便拿到了王印，也不过只是个王境。


    她的王境只是一个境界，而不是称号。


    唯有那些天道认可的古老王境，才有资格无限制的增长实力。


    所以，殷月兰始终认为，自己的梦想，只完成了一半。


    从嫁给夜无欢那一天开始，她一直活在夜无欢的阴影下。


    夜无欢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这注定了，与她向往的自由背道而驰。


    直到她成为圣人那年，夜无欢还只是将她当做一个美丽的花瓶，百般约束着她。


    这积攒了无数年的怨气，让殷月兰做出了弑夫的举动。


    在突破王境，亲手毁掉夜无欢神魂的那一刻，她才感觉自己真正的做回了自己。


    如今，自由的代价来了。


    云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活着走出真武秘境。


    “弟妹，九王是不可能复制的，这片天地，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夜无欢，更没有第二个云烬。


    包括沈离，叶寻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王。


    若是你没有背叛夜无欢，如今该有多好啊。”


    “少说废话，要杀便杀！”


    殷月兰冷哼一声，并不打算服软。


    她已经是这世上最顶尖的强者，没有必要对任何人低头。


    云烬轻叹道：“你在临死前，不想看看丈夫的本体吗？”


    “他还没死？”


    殷月兰瞳孔一缩，眼中满是错愕。


    云烬不咸不淡道：“如果他死了，这些分身又是从何而来？你该不会以为，凭你那点雕虫小技，真的能杀死一位古老的王吧？


    实话告诉你，夜无欢给你的路，也并非是完整的路。”


    殷月兰听完，目光变得有些凄婉。


    “不是完整的路……”


    在今日之前，她始终认为，夜无欢对她的占有欲虽然很强，但心底里是真的爱着她的。


    那一日，在解脱了之后，她也曾有过一丝小小的愧疚。


    但时至今日，云烬的话，足以证明夜无欢始终将她当做一个花瓶，甚至从未信任过她。


    当然，她也没有理由责怪夜无欢。


    因为事实已经证明，她也的确不值得夜无欢信任。


    殷月兰闭上眼睛，靠在后方的大树上，平静道：“动手吧。”


    云烬点点头，然后轻轻挥了挥手。


    那一百多道夜无欢的身份一拥而上，像一个个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围在殷月兰周身。


    “动手！”


    云烬一声令下，上百道分身齐刷刷的出手，向着殷月兰而去。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一道通体黝黑的高大身影，从虚空中掠出，悍然一掌拍向殷月兰前方。


    一瞬间，大地被卷起了一层皮，浓厚的本源气在殷月兰前方轰出了一个深坑。


    那上百个夜无欢分身同时停在深坑边缘，对前方的殷月兰望而却步。


    远处，一声轻笑由远而近。


    “南王，好久不见了。”


    云烬顾不得上方出现的强者，猛然转过头望去，便见到一道让他无比讨厌的身影由远而近。


    “是你？”


    本来闭眼等死的殷月兰听到动静，不由睁开眼睛望去，便看到一道骚包的黑色身影站在他面前。


    就像是个黑漆漆的电线杆，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透过这黑色人影，殷月兰看到远处，熟悉的人族弟子正朝此处走来。


    当看见沈默那一刻，她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


    以她的目力，自然能看得出来，如今的沈默，比从前又强了许多。


    这才短短半年多没见而已。


    感受到殷月兰的注视，沈默也回头与她对望，然后笑着挥了挥手。


    “殷夫人，上一次你帮我人族解围，还没来得及对你道声谢。


    这一次，来还你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