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珩放下望远镜。


    基地内部，迟霆正指挥队员们集结，但通讯中断让效率大打折扣。


    更糟的是，森林里的新纪元观察点突然活跃起来，人影绰绰，显然也在为某种行动做准备。


    “不是进攻...”宁珩喃喃自语，“是封锁。”


    林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王森最后的话——马岳山要的不只是基地。他们在等什么东西经过。”


    宁珩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马岳山激活了清洁工原型，他可能不需要占领基地，只需要确保没人能离开...


    “加快速度，时间不多了。”宁珩的声音像刀锋般冷硬，“全员必须撤离，立刻。”


    林霜的瞳孔微微扩大，但没有质疑。


    她转身就要去传达命令，宁珩一把拉住她：“秘密通知，别让新纪元察觉。五分钟后，所有车辆在停车场集合。”


    林霜点头离去。


    宁珩找到正在组织防御的迟霆，简短说明情况。


    出乎意料，迟霆没有反对，只是沉默地点头，然后开始低声指挥队员们改为收拾装备。


    基地悄然进入紧急撤离状态。


    表面上，围墙上的哨兵依然在岗；实际上，每个能行动的人都在快速打包最重要的物资。医疗组的周雨桐带着妇女们将药品和器械装入箱子；老人们帮着整理食物和水；连孩子们都安静地抱着自己的小包袱，显然这种演练不是第一次。


    宁珩回到指挥室，迅速销毁敏感文件，只带走地图和赵明城的研究笔记。


    当他掀开地板暗格取出备用车钥匙时，发现谢长宁已经在破坏通讯设备。


    “留点假情报。”宁珩递给他几份伪造的文件，“让他们以为我们要去西南方向的旧矿场。”


    谢长宁会意，将假文件故意半露在桌面上。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北方天空的绿光现在已经能照亮整个基地，投下病态的光影。


    五分钟后，停车场集结了十二辆各式车辆——从改装卡车到越野车，每辆都装满了人员和物资。宁珩快速清点人数，发现还差江映雪和她的狙击小组。


    “她在西墙哨塔。”一个队员报告，“说需要再多两分钟。”


    宁珩看向西侧。江映雪是基地最好的狙击手，一个不苟言笑的年轻女子，曾经是某神秘部队的教官。她不会无故拖延。


    “所有人上车，引擎预热。”宁珩命令道，“迟霆带队，按第三撤离方案。”


    迟霆的眼睛在绿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你最后走？”


    “我和林霜断后。”


    迟霆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地点头，跳上头车的驾驶座。引擎声此起彼伏，但被刻意控制在最低音量。


    宁珩跑向西墙哨塔。


    刚爬上楼梯，就听到一声压抑的枪响——江映雪的狙击步枪特有的沉闷声响。她正趴在射击位上，眼睛紧贴瞄准镜。


    “再给我一分钟。”她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冷静得可怕，“六个观察点，还剩最后一个。”


    宁珩这才明白她在做什么——清除撤离路线上的监视者。


    从哨塔望去，东南方向的撤离路线上，新纪元确实布置了封锁线，四个狙击点形成交叉火力，足以拦截任何试图离开的车辆。


    又是一枪。


    江映雪的肩膀微微后坐，三百米外一个黑影从树上栽了下来。


    “最后一个。”她轻声说，调整瞄准镜。北方绿光突然增强，照亮了她的侧脸——苍白、专注、毫无畏惧。


    最后的枪声响起。江映雪迅速拆解狙击步枪，装入专用枪袋：“路障清除了，但他们会很快发现。”


    两人冲下哨塔时，整个基地已经笼罩在一种诡异的静谧中。


    车辆全部准备就绪，所有人都紧张地望向北方——那绿光现在近得能看清光源轮廓：一辆庞大的履带式车辆，周围簇拥着十几台武装卡车。


    “那是什么鬼东西？”江映雪倒吸一口冷气。


    宁珩没有回答。他跳上最后一辆越野车，林霜已经在驾驶座就位。江映雪钻进后座，迅速组装另一把备用步枪。


    “走！”宁珩按下无线电按钮——虽然长距离通讯瘫痪，但短程还能工作。


    车队像离弦之箭般冲向东南出口。


    打头的迟霆驾驶着重型卡车，直接撞开了为撤离预留的简易路障。轮胎碾过碎石路的声音在寂静的黎明中格外刺耳。


    果然，新纪元立刻反应过来。


    森林里响起警报声，几束探照灯扫向车队方向。但由于江映雪清除了关键狙击点，第一波拦截火力没能及时组织起来。


    “低头！”江映雪突然喊道。


    一发火箭弹从侧面呼啸而来，擦着头车的车顶飞过，在远处爆炸。迟霆猛打方向盘，卡车蛇形前进，后面的车辆也跟着变换队形。


    江映雪摇下车窗，半个身子探出去，步枪抵肩。她的第一枪打灭了最近的一盏探照灯，第二枪击中一个正在架设机枪的射手。


    “三点钟方向！”林霜厉声警告。


    三辆新纪元的越野车从侧面小路冲出，试图拦截车队。江映雪冷静地换上新弹匣，连续三枪——不是打人，而是轮胎。第一辆车失控翻滚，挡住了后面两辆的去路。


    宁珩不禁对这个年轻女子的枪法感到钦佩。但真正的威胁还在后面——那辆散发绿光的巨型履带车似乎察觉到了逃亡的车队，突然改变方向，加速追来。


    “那东西速度不快。”林霜瞥了眼后视镜，“但我们拖着这么多车，甩不掉追兵。”


    宁珩按下无线电：“迟霆，按备用计划分头行动！”


    车队在一个岔路口突然分成三组。


    迟霆带领六辆载有老弱妇孺的车继续向东南山区前进；谢长宁带三辆车转向南面平坦地带，作为诱饵；宁珩、林霜和江映雪则单独驾越野车折返西北，制造要回基地的假象。


    这一策略果然奏效。


    新纪元的主力追向了谢长宁的诱饵车队，只有两辆武装卡车跟着宁珩。


    那辆巨型履带车犹豫片刻，竟然选择了迟霆的方向，但它的速度确实如林霜所说，跟不上全速行驶的卡车。


    “甩掉尾巴。”宁珩对林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