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珩回头，只见尸群已经逼近最后一辆卡车，几只行尸甚至爬上了车厢。


    “倒车！碾过去！”他下令。


    最后一辆卡车的司机猛打方向盘，车身横甩，将爬上的行尸甩飞，随后倒车冲进尸群，轮胎碾过骨骼和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枪声、引擎声、行尸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隧道内仿佛地狱。宁珩的额头渗出冷汗，但手指依然稳如磐石，每一枪都精准爆头。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隧道的出口近在咫尺。


    “加速！冲出去！”


    引擎咆哮着，车队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冲出隧道。刺眼的阳光洒下，所有人都下意识眯起眼。


    宁珩回头望去，隧道口的尸群被甩在身后，但它们并未放弃，仍踉跄着追了出来。


    “别停，继续开！”他下令。


    车队沿着山路疾驰，直到隧道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对讲机里才传来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妈的……我还以为要交代在那儿了……”许峰的声音有些发抖。


    宁珩深吸一口气，按下对讲机：“清点伤亡。”


    各车陆续汇报：


    一号越野车：车窗轻微破损，无人受伤。


    二号卡车：后厢被行尸抓出几道凹痕，但未穿透。


    三号吉普：轮胎被骨头划破，需要更换。


    四号卡车：一名队员被伤手臂，已包扎。


    “运气不错。”林霜低声说。


    宁珩没说话，只是望向远处绵延的群山。


    还有三百公里。


    傍晚，车队在一片废弃的加油站停下休整。队员们迅速分工：


    - 李虎带人更换轮胎；


    - 周雨桐检查伤员；


    - 司媛分发干粮和清水。


    宁珩站在加油站屋顶，用望远镜观察四周。远处的地平线上，夕阳如血，将荒野染成暗红色。


    林霜走上来，递给他一块干硬的玉米饼：“吃点东西。”


    宁珩接过，咬了一口，味同嚼蜡。


    “今天太冒险了。”林霜低声道，“如果隧道再长一点，或者尸群再多一些……”


    “我知道。”宁珩打断她，“但我们没有选择。”


    他收起望远镜，目光坚定：“明天继续赶路，一定要在三天内抵达星原雪山。”


    林霜点点头，没再说话。


    夜色渐深，营地周围点起了篝火。守夜的队员抱着枪，警惕地注视着黑暗。


    远处，隐约传来行尸的嘶吼声，随风飘散。


    夜风掠过荒废的加油站，吹得篝火摇曳不定。宁珩坐在一块锈蚀的油桶上，手里捏着半块硬得像石头的玉米饼，慢慢地嚼着。林霜坐在他对面，往火堆里添了根木柴，火星噼啪炸开。


    “迟霆他们应该快到雪山了吧？”林霜低声问。


    “如果没遇到麻烦，明天就能到。”宁珩抬头看了眼夜空，乌云遮住了月亮，四周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到了那儿，真能安稳下来吗？”林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宁珩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知道。但总比在路上等死强。”


    林霜刚要开口，突然，她的动作顿住了。


    “你听到了吗？”


    宁珩立刻放下玉米饼，手按在了枪柄上。


    远处，风里夹杂着一种声音——低沉的、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那种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操。”宁珩猛地站起身，一脚踢灭火堆，低喝道：“所有人，立刻收拾东西，上车！”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整个营地瞬间紧绷起来。队员们条件反射般跳起来，抓起武器和背包，迅速向车辆跑去。


    程志骏一把拽起还在睡袋里的许峰：“醒醒！行尸来了！”


    许峰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已经摸到了枪。


    宁珩冲到加油站屋顶边缘，举起望远镜——远处的荒野上，黑压压的影子正缓慢而坚定地向这边移动。月光偶尔从云缝中漏下，照出一张张腐烂的脸。


    “至少几百只，可能更多。”他咬牙，“速度不快，但方向明确。”


    “它们怎么找到我们的？”林霜紧跟着他，声音发紧。


    “可能是刚才的车子声，或者火光。”宁珩跳下屋顶，“别管了，快走！”


    营地瞬间陷入混乱。


    周雨桐拖着医疗包往卡车跑，司媛拽着两个孩子冲进吉普车后座。李虎和刘勇正在往车顶捆扎最后的物资，听到警报声，直接割断绳子跳上车。


    “快！快！”宁珩站在头一辆车旁，挥手催促。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从加油站后方传来。


    “它们从后面过来了！”有人大喊。


    宁珩猛地转头——加油站的另一侧，十几具行尸已经突破了外围的障碍，正扑向最近的队员。一名年轻队员还没来得及举枪，就被一具行尸扑倒，惨叫声戛然而止。


    “上车！现在！”宁珩怒吼。


    程志骏和许峰已经发动了车子，但还有几个人没来得及上来——谢长宁和两名妇女正被行尸围住，拼命往卡车方向跑。


    “等等他们！”林霜抓住宁珩的手臂。


    宁珩看了一眼——行尸已经堵住了谢长宁的路，其中一名妇女被拽倒，瞬间被淹没在尸群中。谢长宁举起铁棍砸翻两具行尸，但更多的涌了上来。


    “来不及了。”宁珩的声音冷得像冰，“走。”


    “可他们——”


    “走！”宁珩一把拉开车门，将林霜推进去，自己跳上副驾驶，“开车！”


    程志骏一脚油门，第一辆车猛地冲了出去。后视镜里，谢长宁的身影被尸群吞没，最后看到的，是他举起铁棍砸向行尸的决绝姿态。


    四辆车在黑夜中疾驰，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荒野上格外刺耳。后方，尸群的嘶吼声渐渐远去，但没人敢放松。


    宁珩拿起对讲机：“所有人汇报情况。”


    “二号车，全员安全。”


    “三号车，老张被咬了，已经……处理了。”


    “四号车，后厢被行尸抓了，但没破。”


    宁珩闭了闭眼：“继续前进，不要停。”


    林霜死死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车里没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程志骏才哑着嗓子开口：“谢长宁他……”


    “死了。”宁珩打断他，“我们救不了。”


    车里再次沉默。


    天蒙蒙亮时，车队在一片荒废的果园边停下。所有人疲惫不堪，但没人敢睡。


    宁珩清点了人数——出发时的四十二人，现在只剩下三十七人。


    “五个人没了。”林霜低声道。


    宁珩没回答，只是走到一棵枯树下，一拳砸在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刮破了指节，鲜血渗了出来。


    “我们不能再这样了。”林霜走到他身后，“下次夜营，必须有人守夜，必须设警戒线。”


    “我知道。”宁珩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远处的群山，“今天就能到雪山脚下，迟霆应该已经等在那里了。”


    林霜点点头，没再说话。


    车队再次出发时，阳光已经洒满大地。没有人回头看，也没有人提起昨晚的事。


    活下来的人，只能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