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混合了凌虐、杀戮、未知恐惧的观望下,钟棘只是愣了愣:「做什么?」
啾啾半点没怕,晃了晃手上的枯树枝,机械地重复:「借个火,我要去点燃柱子。」
「哈?」钟棘睁大眼,非常不满,「别用我的火去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
少年拧着眉,表情戾气。
众位弟子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吱声。小师妹快逃吧,这小祖宗明显不高兴了。
话说回来什么叫奇奇怪怪的事啊!什么又叫不奇奇怪怪的事啊!难道你说的不奇奇怪怪的事是指杀人?绝对是指杀人吧?!
「借不借?」啾啾又晃了一下树枝。
「……啧。」钟棘很不爽地看向那黑色枝桠,好半天,不情愿地扬起声音,「把柱子点燃就行了,对吧?」
「嗯。要把上面的东西融掉。你如果不想麻烦,帮我点燃这根树枝就行了,我有办法。」
「行了,站到一边去。」钟棘烦躁地把她往旁边薅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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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钟师兄这就妥协了?弟子们大吃一惊,他们本来还在心里构思很勇的小师妹接下来会遭受何种磨难,乍然听见钟棘声音,错愕不已,钟师兄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钟棘还皱着眉,抬起手,五根柱子上立刻浮现出五团旋转的火雾,赤光灼灼,流金璀璨。
啾啾侧脸瞧他一眼。
少年手心一捏,火雾立刻直直冲向柱子。
火风炙烫,金色的灵核瞬间融化,难以想像温度有多高,连石柱都一节节化掉。金光淌落在地上,沿着足下土地的裂缝奔流闪烁,所到之处都是噼啪的细响。
啾啾垂目定睛,心里突然一沉,直觉不好,喝出来:「快退!」
细响更烈,她下意识挡了挡钟棘。
然而少年动作比她还还快,话音未落,便已经操起她往后掠出两丈远。
下一秒,地下轰鸣震颤,勐地一声,金光突然喷涌而出,宛如岩浆迸裂,岩石土块全部弹射喷溅!
「轰——!」
窒息般的烟尘腾腾滚起,整片土地被炸得掀起,瘴气尘埃,飞沙走石,看不清的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和咳嗽。
「这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咳。」
「师妹,你可还好?」
「好痛!」
……
惊慌如蛛网般传递,啾啾却只看着眼前的红土地,眼神空洞,满脸茫然。
——小钟师兄一定没抱过女孩子。
因为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还能这样被抱——准确说,是被他一只手拦腰提起,夹在身侧,她仿佛一只装死兔一般,软绵绵地挂在他腰上。
虽然她个子的确很小,但也不至于被当成挂件吧?
小钟师兄没觉得不对,甚至把她往上提了提。
「钟棘,我不太舒服。」
啾啾语调平平,声音不大。
「喔——」钟棘这才想起还捞着她,应了声,放她下来。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啾啾站直身子后又看少年一眼,对方倒是没看她,被红绳简单繫着的乌髮在爆裂的风中垂盪,凌厉的眼尾染着追风逐暴的兴奋。
刚才小钟师兄的身体很烫。不正常的滚烫。
不知道是不是使用法术的原因。啾啾搓了搓手指。
又是一阵惊唿。
金光再次在大地上流淌,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往爆炸的最中心涌去。
地面震动愈发强烈。金光仿佛进入了漩涡,疯狂搅动旋转,最后突然升腾而起,在空中凝成巨大的五芒星,又倏然破碎,细小的金色灵光飞向阵眼上的三稜柱。
沟槽被金光填满。三稜柱闪烁了几下,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异常明亮的光柱直直冲上云霄!
「……」
在场诸位弟子无一不张口结舌。
——这实在是,太美了。
那光破开了赤炎谷驱不散的瘴气,破开了焦火山常年翻滚的浊云,世界一片清明。
高远晴空之上,日晕绮丽,紫霞千里,勾勒出碎碎云絮的边。
这便是所谓的开大阵时的漫天瑞光?
那这边建议多开几个。
「好,好,好。」人群中蓦地响起鼓掌声,孤灯拉回众人的注意力,走了出来,他笑得鬍鬚都在抖,一双眼敏锐地找到啾啾的位置,「女娃娃现在感觉如何?」
啾啾想了几息,说实话:「很爽。」
「哈哈哈哈。」孤灯愈发高兴,不住点头,「虽然你大意了一次,但好在反应快,没有酿成大错。世间阵法千千万万,比这诡谲的更有,下次可切忌阵法没解完便放松警惕。」
「晚辈知道。」啾啾行了个礼,点点头。
「你以前可开过大阵?」
「未曾。」
「第一次开这种大阵便能机灵至此,属实不错。」孤灯目光闪了闪,笑意渐渐褪去,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话锋一转,「你师尊何人?」
瑞光之下山风轻盈,人群中有人心一提,有人默然观望。啾啾站了片刻后,终是抬眼看向某处。
她的师尊、她的亲哥哥都站在那边,与她遥遥相望,神色复杂。棠折之尤为突出。
啾啾说:「乃是明皎真人。」
静默了一会儿,明皎真人封疆,也是原着中执掌太初宗的下一任掌门,负着手走出人群,侧身而立,丰神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