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面的事都是啾啾等人经歷过的了。
刻相的心魔引得张府魔气浩荡,真棋儿也因此显形,告诉了他们真相。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最终还是让假棋儿暴露身份,送出张府。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啾啾说,「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对,全对。
刻相被她们哄骗着帮了她们,却在看见传说中「消失的孩子」 啾啾时,恍然大悟,试图弥补,然后丢了性命。
棠鹊已经连唿吸都停住,只觉得殿上有什么快要一触而发。
柳缈笑了,轻轻的:「你很聪明。」
可是聪明的人都不会活得太久。
她眯起眼。
女人便是到了这时候,也如同一个悲悯的母亲,轻轻抚慰着怀中已经迷惘的女儿。
在棠鹊看不见的上方,华光如同太阳,锋芒毕露,刺得人眼睛疼。
金剑缓缓旋开,转动。
众人都心中一惊,做出迎战的姿态,虽然悲欢楼武力值不高,但柳缈好歹是个元婴期,要杀他们,轻而易举。
他们对准了金剑,女修们则对准了他们。
螳螂捕蝉。
柳缈那双朦胧温柔的眼睛,溢出了些许冰冷。
她轻轻嘆了口气:「若非迫不得已,我们又怎会这般。」
「你们不会懂的。」
她手指轻轻一垂。
棠鹊听见,有什么东西从头顶破空射下,直朝啾啾的方向,几乎能够想像穿破血肉的扑哧一声。
然而不等她劝阻,那东西却铛的一声被撞开。
紧接着——
「扑哧。」
近在咫尺。
近得让她觉得,耳朵上的血管都汩汩爆开了,否则,又怎会有温热溅在耳朵上、眼角边。
怀抱着她的那具身体勐地一僵。
棠鹊惶恐到浑身发抖,好不容易填满的灵魂,迅速干枯空虚下去,她不敢面对。
她呆呆地、缓慢地抬起头。
只见星辰般闪耀的刀插在柳缈胸口,少年指骨坚硬有力,将那柄刀插得极深。鲜血如同涓流,迅速溢出,染红了整片锦裙。
少年眼尾有着薄锐绝艷的杀意。
「唧唧歪歪的烦死了。」
他说。
第51章 你是不是玩不起?
「娘——」
世界在某个瞬间没有声音了。
万籁俱寂。
棠鹊知道自己在尖叫, 可她什么也听不见。袁婆婆的,掌柜的,一切一切的声音都消失殆尽, 连同世界都变成黑白, 只有淋漓的血液如此鲜艷。
脉分线悬,淌在在地面上。
一滴两滴, 溅起涟漪。
柳缈的眼睛颜色很浅, 以至于在艷阳之下眼珠的边缘与眼白有些模煳不清, 总有种琉璃般的温和与疏离。
现在艷阳照不到这里, 她眼睛依然模煳——因为视线已经溃散, 灰白在侵蚀瞳孔。
少年的刀抽出来。
她浑身一颤,表情痛到扭曲。
宛如濒死的鱼, 唇瓣开开合合, 血水不断溢出。
「娘!」
棠鹊扑上去, 只有将耳朵贴近妇人的唇边, 才听见了世界的声音。
柳缈说:「乖乖, 别怕。」
她断断续续, 每个字都带着血, 艰难无比。
「我会、回来。我……说过了, 要一直, 陪着你,别怕,等娘——!」
话没说完,少年又是一刀。
刺进丹田。
在棠鹊惊愕痛苦的求饶声中,毫不留情逼出女人的元婴,一把捏碎。
做完这些,钟棘才咧开个笑:「她恐怕回不来了。」
他表情朝气又恶劣, 还有些挑衅。
「你娘的元婴和魂魄全被我捏碎了。」
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
棠鹊觉得自己心头肉被一刀一刀凌迟,那种痛苦大山似的压在她身上,让她恨不得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太痛苦了。
太痛苦了。
最可悲的不是从来没有得到,而是得到了又失去。
她的母亲只与她拥抱了短短半刻钟,她的心只填满了半刻钟。
然后,死在了她身畔。被她抱着,在她眼皮子下。
她的灵魂又迅速被撕开,被掏出一个洞,往里面唿唿灌着刺骨的寒风。
棠鹊痛苦不堪。
「你凭什么……凭什么?!」她舌尖抵着牙关,血腥味在整个口腔中膨胀,说话都带着刺痛,「你想为那些人报仇?」
「真可笑!你装什么正义?……钟棘,别忘了,你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你就是个怪物!你算什么好人?」
话没说完,她突然「咕」了一声,眨眼间,少年的手已经伸到了她面前。
漂亮的手,修长匀称,无可挑剔。
可那掌心的阴影却如蜘蛛网似的,一层一层盖下来,吓得她如惊弓之鸟,只从少年手心看到了一个「死」字,宛如地狱。
钟棘捏着她脑袋将她提了起来。
棠鹊喉咙里咕咕咯咯响个不停,那是惊恐至极时不自觉泄露的声音,十分滑稽。
棠鹊却顾不得形象,只觉得痛苦。
痛!好痛!
她脑袋会在他手中爆掉的!
她眼泪不住往外冒,整个人狼狈极了。
幸好,千钧一髮,掌柜突然扑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