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全部调查过了,」席勒永远是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此时显得严肃过头,「当时上报尼萨亚死亡的证据是他的通讯表,通讯表无法在正常情况下摘除,所以空泽带来的,是他从尸体上切除下来的带通讯表在内的半个小臂与整个手掌。」
凌桑无声地吸口气。
「所以当时不会有人怀疑尼萨亚是否还能活着这个问题。」
「确定是尼萨亚的手么。」有些发寒。
「鑑定出来确实是。」席勒将这叠资料的后续几张抽到最前面,「这些是能够判定这个开黄泉印人物身份的资料。我整理出来过程大致是尼萨亚在公局派遣的七个黑服的围剿下无法全身而退而暴露了身份。那七个人中有五个人可以确定是他,这是当时用通讯表拍摄的照片。」
因为是紧急的抓拍所以摄像头没能完全聚焦并不清晰。图片列印在纸上显示出来的确实是一个穿了风衣的高大身形,没有了面具,可以看见整张模煳的脸——一半完好的面容,另一半却更加模煳到显得狰狞。
黑色短髮凌乱地拂散,金色的右眼在暗夜折射幽光,左眼虽然睁开却色泽暗淡。
「据此可以确认是尼萨亚,所有数据都已经符合。」席勒收回所有资料整合。
「谢谢了。」凌桑起身,「如果有必要请你尽快将这份资料处理掉。」
「这个不用你说。」席勒顿了两秒,「有任何事需要帮助请与我联繫。」
虽然他表面上无法相信凌桑个人究竟能改变一些什么,但潜意识中还是不得不默认……凌桑,会捲入这件事并且成为核心。
「好。」她点头。
如今究竟能做一点什么呢……从头分析起空泽要掩盖尼萨亚的原因,十有**是因为空泽在最初就已经知道了尼萨亚的离叛。
自己……能做一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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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终于打开。室内光线并不暗,但是门外的刺眼灯光射入让他眯起眼进行亮适应。
通讯表已经停机,他在这里两天有余已经不知道此事究竟是白天还是夜晚。除了喝点水,送来的食物都没有碰过。
「真是脸色差的要死,」进来的黑服高阶的男人关上门露出冷笑讽刺道,「现在知道后果的严重了?」
「下达的判决是什么?」
「是不是很紧张?」大约有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坐在他对面欣赏着他苍白的脸,「竟然始终都没有为自己辩护么?」
「我自然会给我做的所有事负责,」空泽依然没有表情地,「我也知道终究会如此,想要我性命的话我也没什么可以反对的地方。」
虽然一直抱着随时死了就死了的心态,不对在他始终没有闭眼睡觉休息的这几天里……倒是隐约觉得,自己还是放不下太多东西。
桑,决定了要在她成年后迎娶她履行承诺,如今要将她送给别人了么。
还有源溯埃斯利亚等人,一定会觉得自己真是愚蠢吧。
自己心痛,是因为对于他人会觉得心痛而有所愧疚。
究竟是为自己活着,还是为他人而活着呢。
「这一脸死相是怎么回事,这种事还不到致死的程度。」男人顿了一秒,「判决是——剥夺公局身份,并且废除你的全部力量。」
他半敛的眼眸忽而睁开。
废除全部力量……是什么概念?
「之后你与公局再无任何联繫。」
「——请杀了我。」他直言开口打断,双眼平静地望着桌面没有波澜,「我不会没有任何尊严地活着。」
所追寻的力量嚮往的光芒,要全部失去,之后庸碌地为了生存下去而可笑地在他人嘲讽亦或是怜悯下活着——
是他的灵魂所不能够忍受的侮辱与践踏。
「真是固执,你就没有在意的人吗。若是死亡可以解决你自己的一切,你留给他们的又是什么?你要为他们而负责。」
「让我接受他们的怜悯?」这么几天来空泽第一次露出表情显尽了嘲讽,「我做不到。」
对不起,我就是如此自私的人。
「这不是你可以改变的事。」男人终于站起来抬起右手,「我要传达的都已经说完了。」
右手腾现出黑色的焰火。
「不要反抗,剥夺力量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右手向前伸至他额前,他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蓝色眼眸色泽加深,瞳孔缩小上下拉升成兽态。
他忽而站起身形瞬间向后退出两米。干鳞已经被公局术者的力量封印,在无法召唤的情势下他的双手依靠水性汇出两把冰刀握住。
「拒绝这个决定么。」男人手中的火焰消失。
「你知道我会反抗。」
「呵,那就只有强制了。」男人右手拨出腰间的佩剑,「你知道挑战我的后果。」
「……」
空泽从原地跃起,气流拧碎木制桌面将掀开的碎片射入四周墙面。
即使如此……
用结界保护的墙面被冲击出的气流撞击出裂缝。
外侧听到巨大响动的人撞开门。
「都出去!」男人发出咆哮。
众人见到已经彻底面目狰狞咧嘴露出獠牙的空泽全部惊恐地后退。
整个房间遍布冰霜。
即使如此……
我也不会……
容忍尊严如此的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