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掉了一颗牙,我打算把她的乳牙收集起来,等她长大了再给她看。」
……
「朵朵又跳级了,从她入学以来,成绩永远是年段第一名,校长亲自来跟我们说让朵朵跳级,我其实不想这样,孩子还小,课业负担太大,但是朵朵妈坚持,我只好同意。」
「家里一片狼藉,朵朵被他们吓坏了,现在要妈妈抱着才敢睡觉……都是我的错。」
「很久没带朵朵去郊外公园玩了,她最喜欢去那儿放风筝,昨天我买了一只蜻蜓风筝给她,她不停地问我:『爸爸,明天我们去风筝吗?』『爸爸,明天你真的会带我去哦?』『爸爸,明天我们几点起床呀?』傻孩子,爸爸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爸爸真希望能一辈子都陪你放风筝。」
……
安小朵此刻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她从来不知道这个本子的存在。眼泪不小心落在本子上,墨水写下的字迹被洇开,她急忙用袖口去吸干水渍,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乔柯嘆了口气,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我就知道你会哭,别憋着,痛痛快快哭一场吧。」
安小朵捧着本子摇摇头,哽咽着说:「替我谢谢王剑,这个本子对我非常重要。」
「我会的。」
送走乔柯,安小朵坐在沙发上,把本子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细心地用透明胶将本子的封面和底面包上边。
早上九点,黎孝安坐在餐厅里吃早餐,妹妹蹲在一旁的椅子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桌上的金针菇培根卷,看着它嘴馋的模样,他忍不住弯起嘴角。
岑阿姨去了趟花房,不一会儿又匆匆折回来,说:「小安,小朵在外面,好像很早就来了。」
黎孝安手一顿,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外面,天空乌云密布,是暴雨将至的前兆:「让她等着吧。」
岑阿姨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认同他的做法,但她最终没说什么。
黎孝安饮完咖啡,抱着妹妹上楼。
安小朵天一亮就过来了,今天气温骤降,又是阴天,她身上穿少了,这时冻得有些哆嗦。因为来早了,她不敢去按门铃,心里琢磨着就在这里等他出来,可没想到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她没吃早饭,这时候饿得发晕,只能勉力撑着。
黎孝安站在窗帘旁打量她,她安静地坐在假山旁边的石阶上,微微垂着头,披肩的长髮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他忽然想起那一年,他在酒店里捡到她的包追出去,看见她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抹泪的样子,那时她也是这么垂着头,露出一弯雪白的脖颈,如被遗弃的流浪猫一般无助。
妹妹在怀里细细地叫了两声,他低下头,抚了抚它的脑袋。
敲门声响起,岑阿姨走进来:「小安,外面下雨了。」
他淡淡地说:「那又怎么样?」
「让小朵进屋吧,就算你不肯见她。」
黎孝安抬眼看她:「岑阿姨,你对她倒是很好。」
岑阿姨见他脸上一派漠然,无声地嘆了口气:「是她爸爸犯下的罪孽,你何必跟她置气?她为人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不过。」
黎孝安当然清楚,但他不认为自己的要求过分,为了她,他已经退让太多,而她明知道安诤然做过什么,还一味地维护那个人,还背着他去找唐均年帮忙。
想到这里,黎孝安刚才的一丝不忍骤然消失了。
安小朵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雨越下越大,她跑到凉亭里躲雨,不一会儿看见铁门向两边敞开,他的车缓缓地开出来,她急忙跑出去拦他,她知道他看见她了,但是车不但没停下来,反而加快了行驶速度。
她在跑道上追了一段,实在没力气跑下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雨好像停了,茫茫然抬起头,看见岑阿姨撑着伞站在身旁。
「小朵,跟我进屋里去,走。」
「他去哪儿了?」
「不管他,你先跟我进去。」
在岑阿姨的拖拽下进了屋,安小朵全身湿透,站在玄关犹豫着进不进去。岑阿姨只好推她去浴室,递给她干净的毛巾和浴袍:「赶紧把衣服换下来,你这样要生病的。」
换下衣服,岑阿姨给她准备了吃的和热饮,在岑阿姨的再三催促下她一口一口吃起来。
岑阿姨见她眼睛红红的,知道她心里难过,便柔声劝她:「小安正在气头上,你别跟他硬碰硬,有什么话找个对的时机再好好说。」
安小朵默默地听着,吃完东西,她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说。
「你今天找我又为了什么?」
她平静地说:「你之前开出的条件现在还有效吗?」
黎孝安轻笑了一下:「怎么?你想通了?」
「是。」安小朵唇齿轻启,吐出这个字。
「可惜太迟了。」他说完掐了线。
安小朵攥紧了手机,痛苦地闭上眼。
黎孝安很晚才回来,安小朵被岑阿姨安置在客房等候,一听到动静立即开门出去,只见岑阿姨跟在黎孝安后面数落他,他好像喝了很多酒,步履有些不稳。
「你怎么还在?」黎孝安看见她,不高兴地眯了眯眼。
「我在等你。」她走过去要扶他,不料手刚碰触到他的袖子就被他一把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