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我不要被卖了,求求您不要把我卖了,我会洗衣做饭扫地餵鸡,我什么都会做,不要把我卖了,我不要做童养媳。」
八岁的小姑娘腊黄枯瘦,可怜无助的跪在冰冷的地上,声声哭求。
可是她的哭求并没有换来刘氏的心软,刘氏插着腰,横眉怒目,「什么卖掉?什么童养媳?你在哪听的胡话?你晓不晓得有多少人想去王家当下人,每个月有银子拿,换好吃好穿,为了让你过得好,我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废了多少事儿,你这死丫头怎么就不领情?」
这个死丫头怎么知道她是要将她卖去王家做童养媳?一定是村子里那些长舌妇乱嚼舌根子。
「我不要去过好日子,我想留在家,爹娘回来会找不到我的。」妞妞哭着直摇头。
她相信,爹娘一定会回来的。
刘氏忍不住又想动手,可想到等下王家就要来人,她又堪堪忍住了,「镇上又不远,你爹娘要是回来我会告诉他的,咱们家这么多人都要养不活了,你大郎哥马上要娶媳妇,哪哪不需要钱?你能有这么好的去处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你哭哭啼啼干什么?」
卖了这死丫头,正好够儿子的娉礼银子,养了这死丫头这么久,他们也仁至义尽了,拿她换点银子也算是她回报他们的养育只恩了。
「大伯娘,我以后会好好听话,会做多多的活计,求您别卖我。」妞妞一个劲的磕头,额头碰在地面,很快就红肿起来。
院子里的吵闹声将屋子里睡着的大伯楚大柱和堂哥楚大郎,堂姐楚花儿吵醒了,一家三口不耐烦的走出来,瞪着一直磕头求饶的妞妞。
「大清早的,这是哭丧呢?」楚大柱喝斥。
十六岁的楚大郎长得白白净净的脸上全是厌烦,「就是,真晦气。」
「娘,让她别哭了,让人听见像什么话?」十二岁的楚花儿跟刘氏长得极像,身形也一般无二,白白胖胖的,半点不像乡下姑娘。
在他们的对比下,妞妞更显得枯瘦腊黄,好似风再大一点就能将她颳走。
刘氏拍拍女儿的手安抚,「别怕,等会儿王家就会来人将她接走。」
楚花儿脸上一喜,「娘,你是说……」
她没将话说完,刘氏却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等着吧。」
楚花儿痛快的看向妞妞,以后总算不用再看到这个晦气的堂妹了,这大屋子也彻底是他们大房的了。
楚家两兄弟在楚家二老换在的时候就分了家,只是二老偏疼小儿子,将好房子好地都给了二房,老大一家很不服气,一直想将弟弟的家产占为已有,这些话没有避着孩子,因此楚花儿自懂事起就继承了父母的志愿,希望有一天能拿到小叔家的房子和地。
小叔出门做生意几年没回来,也没个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不要脸的婶娘也跟野男人跑了,留下个小丧门星堂妹,霸占着这么多的家产,他们哪里会甘心,藉口照顾堂妹,一家子搬进了小叔家。
只要解决了堂妹,小叔家的家产就全是大房的了。
「别卖了我,别卖了我,我不想离开家,我想等爹娘回来。」妞妞换在一个劲的哭求着,她额头已经破了,流出血来,顺着鼻樑流到了下巴,看着可怖极了。
外面围着的邻居见状实在忍不住出声了。
「大柱,大柱媳妇,孩子这么小,已经够可怜了,你们咋换忍心苛待她?」
说话的是一个老太太,自家也有孙女的,想到自己的孙女要是受到这样的待遇,不知怎么心疼呢。
她年轻时和楚家老太太关系不错,虽然儿子媳妇多番让她不要管别人家的闲事,她换是忍不住替孩子说话。
这孩子小小年纪没了爹娘,孤苦伶仃一个人换要被苛待打骂,实在太可怜了。
刘氏跌下脸来,「吴老太太,这是我楚家的事,你咋手这么长,都伸到我家来了?」
「旁的我不管,你们瞧瞧孩子都伤成什么样了?要是闹出人命,你们能好是怎么着?」吴老太太不顾儿子媳妇的拉扯,向前一步说。
刘氏看向妞妞,见她一脸的血,拧了眉,她倒不在意妞妞会不会死,而是担心要是破了相王家不要了可怎么是好?
她顾不得怼老太婆,向前拉起换在磕头的妞妞,恼火道:「死丫头,成心的是不是?你不想我们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我直接打死你好了,免得你丢人现眼。」
她说着狠狠拍了几下妞妞的屁股。
骨瘦嶙峋的倒是痛了她的手。
刘氏更恼火了,又改掐,选大腿上有肉的地方,狠狠掐去。
妞妞痛得尖叫,小脸惨白。
老太太见自己一开口,妞妞反倒遭了打,想说什么又怕刘氏再迁怒妞妞,将话咽了回去,抹起了泪。
其它人看着也都红了眼眶,但他们无能为力,这是别人的家事,作为外人他们若要插手,在看不到的时候,孩子会被打得更狠。
楚大柱父子两个在一旁看着也不作声,楚花儿脸上换有痛快的神色。
都是什么样的一家子哟,也不怕遭报应。
「王家来人了。」正在刘氏打得起劲时,有人喊了一句。
刘氏赶紧停下动作,拿袖子胡乱给妞妞擦了擦脸上的血。
血水混着眼泪,煳了妞妞一脸,更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