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一把脸上融化的冰水, 闻了闻,不由地皱起鼻子。
「太宰……你焉岛老师呢?」我沉着脸问道。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被塞进了冰箱里,总之先找他准没毛病!
「焉岛老师?」高穗杨桃一脸茫然, 扭过头看向餐厅的方向:「他刚刚还在……咦,他人呢?」
我露胳膊挽袖子, 气势汹汹地走出厨房。
「姐, 你要干嘛去?」
我挑起眉梢,恶狠狠地说:「把你焉岛老师也塞进冰箱。」
高穗杨桃:「???」
最后我在门廊上堵住了偷熘的太宰, 这傢伙跑得还挺快, 就像0.5只社会大鹅那么快。
「呦无瓜酱~」
被我堵住后, 他笑得特别灿烂,还朝我挥挥手:「你醒了呀!睡得好吗?我特意把你塞进冰箱,让你在炎炎夏日睡得凉快点, 你感不感动呀?」
还真是你干的!
我呵呵一笑:「就像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
「既然感动,那就——」
我打断他:「那就让你也体验一下我的感动, 怎么样?」
看这人还想跑,我伸脚一绊, 扯着太宰的后衣领拖回厨房, 把这人也塞进了冰箱,还在他脑袋上放了一条青花鱼——完美还原我之前的模样。
我搬了把椅子摆在冰箱前, 坐下,双臂抱胸。
「说吧,干嘛把我塞进冰箱里?」
太宰顶着青花鱼,眨了眨眼睛, 双手合十:「冰箱里好冷啊,由果果, 我能出来说吗?」
他的语气可怜巴巴的。
我和颜悦色地说:「你也知道冰箱里冷啊。」
知道冷还把我塞进冰箱!
「那我总不能把你放到警察局的藏尸柜吧?」
我愣了下:「藏尸柜?」
这关藏尸柜什么事?
太宰嘆了口气,把青花鱼从自己的脑袋顶上拿下来。
「昨晚你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举起枪时,忽然心跳唿吸都停止了。」
我睁大了眼睛:「是、是这样吗?」
「我知道你一定遇到了困难,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在一个我永远都触及不到的地方拼命,而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你会回来。」
「织田作一个,你一个。」
太宰幽幽地抬头看着我,语气涩然:「第二次了啊。」
我明白太宰说的第二次是什么意思。
两次看到重要的人越走越远,伸出手想阻止却无能为力,只能看到他们失去生命的样子。
我一时哑然。
良久,我走到冰箱前,蹲下身:「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看到很重要的人在面前慢慢失去温度和生命,他的血染红了我的衣服,这种场景,这种心情,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歷。」
太宰鸢色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我,似乎在很认真的听我说话。
「所以,我想跟你徵求一下意见。」我放缓声线,一字一顿地问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把自己作死了,你确定想让我救你吗?」
太宰的瞳孔缩了一下。
生命与期待,这两种东西太过沉重。
我从来不怕背上重负,对于我这种人而言,如果谁能把他生命的重量都交给我,反而会让我觉得踏实可靠。
可我没有承受埋怨也要坚持拯救对方的觉悟。
我怕伸手拉住他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怕我的坚持和一厢情愿,耽误了他上路。
「之前看到过一句话:『这个世界就这么可笑,一边把活着的人逼上死路,一边劝想死的人好好活着,结果所有人都半死不活』。」
我低下头,轻笑一声: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那个雨夜你会说出『救救我』,只是因为我哭了吧?你其实不想说的,只是因为看到我哭,你才会妥协的,对吧?你明明都下定决心离开了的,你这个人真是……又冷漠又温柔啊。」
「我后来总是想,只是为了满足拯救自己的夙愿,非要拉着你一起活下去,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所以我决定离你远一点,不想和你牵扯太深。」
「现在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哭了,我尊重身边每一个人的选择。想活的人,我会拼命拉住;想死的人,我也不会强行挽留。所以……」
我抬起头,看着对方鸢色的眼眸,轻声问道:
「太宰,你还是给我一句明话吧,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呀。」
太宰嘴唇微微翕动着,张开又合上。
沉默将我们包围。
我屏住唿吸,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如果他的答案是否定,那我就把他之前给我的钱还给他,以后减少来往。
良久,久到仿佛过去一个世纪,太宰弯起眼睛笑了。
他的眼眸里仿佛漾着细碎生动的光,朝我伸出手:「由果,救救我吧。」
我伸出手,牵住他的手,把他从冰箱里拉出来。
「好,我救你。」
·
太宰从冰箱里出来后,突然接到了森鸥外的电话。
他面不改色地按了挂断,随后对我说:「今天特务科那边有任务,我可能晚上回来,你和杨桃自习吧。」
「噢……」我挠了挠头,又对高穗杨桃说:「最近公司在忙一个网购平台的併购案,蛮重要的,你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