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好几天的登徒子此时回来了, 俯冲落到太宰的脑袋上,扑扇着翅膀, 嘴里还念叨着一句新学舌:「美人儿回家啦~美人儿回家啦~」
我一下子没忍住笑出来。
在特务科工作好几年, 对于那些间谍的手段我比谁都清楚,登徒子有问题我早就知道, 只是放着没管而已。
不过我当然不能承认:「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哦。」
极淡的笑意从太宰眼中略过,速度太快,仿佛是错觉。
他拖着长音,睫羽无辜的弯下, 似委屈又似失落:「哎?既然由果果不想看到我,那我就走了。」
说着, 转身就要出门。
我拉住他的风衣腰带,抿了抿唇:「别走!」
心尖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我咬了咬嘴唇,小声问道:「你怎么才来啊?我拖了两个月没去主动打boss,就是为了等你。你要是再不来,我就不等了。」
太宰没有回头:「因为我在生气,故意不想理你。」
「虽然不知道你在生哪门子气……」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软声道:「那我哄哄你?」
太宰扭过头,和我对视片刻,又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他以拳掩唇清咳了一声:「总之我那边的准备工作完成了,如果由果不想待在这里,我随时都可以带你走。」
「带我去哪儿?我走了这边怎么办?」
不管怎样,只要玛利亚的意识和书的定位还在我身上,我就没那么容易脱身。
「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在我这里你可以任性,后果我担着。」
太宰轻声说道,语气淡淡的:「由果,我说句实话,这个氧化生锈的无聊世界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我愿意努力做好人,不是因为我是个好人,而是因为我想和你待在一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罢了。」
「在暴力和鲜血中我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在拯救他人中,也未必一定能找到。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我最先考虑的,绝不会是那些未经求证、摸不透抓不住的东西。」
「我唯一确定的是,我能够抓住你的手,这是你主动伸手出来让我抓住的。」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腕,甚至加了几分力度:「由果,我抓住了就不会放手,这是你最后一次甩开我的机会。」
有一说一,既然你给我甩开的机会,为什么还要抓这么紧?
就不能坦率点嘛,胆小鬼。
「虽然我听了很感动……」
我晃了晃手腕,呲牙咧嘴道:「我又不会跑,随时给你抓,你可以稍微轻点的。」
太宰的目光落在我绑着绷带的左手腕上,似乎想到什么,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你的手腕怎么了?」
我眨了眨眼睛,把手背过去,欲盖弥彰道:「没什么。」
太宰短促地皱了下眉:「你不会又……」
我抬起手打断他,眼神狐疑:「你真不知道?」
登徒子之前看见过我的纹身,按理说只要登徒子看见了,特务科必然能看见,特务科知道了,相当于太宰也知道了。
「我虽然跟特务科一直有联繫,但他们也不是什么情况都会跟我汇报,比如你穿的内衣是黑色的,鹤田小姐就从来没跟我说……嗷噗!」
我一巴掌煳在太宰的脑壳上,气急败坏道:「为什么这种事她要跟你说?!!」
太宰敲了下手心:「诶?果然是黑色的吗?看来我猜对了呢!」
「……」
我眼神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自己把绷带拆了。
「你给了我想要的安全感,这就是我回报给你的。」
我笑了笑,轻声说:「osamu。」
纹身字母显露的那一剎那,太宰惯有的那种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定格。
足足过去五秒钟他才回神,仿佛在确认什么一般,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笑容虚浮的挂在太宰的唇角,嗓音却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颤抖:「由果,这是我的名字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快要哭出来了。
于是我也收起笑容,一字一顿,用我这辈子最认真的语气说:「我不认识第二个叫『osamu』的人。」
「不需要你抓住什么。」我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又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你已经在这里。」
太宰的眼睛微微睁大,连唿吸都放轻了。
良久,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睛,然后勐地转身扑到我的床上。
我:「???」
这个人把我的枕头捂在他自己的脑袋上,像只猫猫虫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去滚来,一副十分不淡定的样子。
系统一本正经地科普:
【我们一般把这种行为称作——螺旋爆炸式升天】
我有些好笑的走到床旁,弯腰戳了戳他:「喂,你还好吗?」
太宰动作一停,咸鱼翻身般仰面朝上,语气微弱的像要窒息:
「我看到了天堂,好多金光闪闪的小星星在眼前旋转闪烁,云朵是粉红色的,还散发着香味……啊,不一定是天堂,也可能是三途川。」
顿了顿,他可怜巴巴地小声嘟囔:「由果果,我是不是快死了?」
他茫然地看着我,鸢色眼眸中隐藏着几分压抑的无措。
「如果这个时候死去,是不是就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开心?」